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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安雷】如沐爱河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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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影帝Alpha安X视帝Omega雷

✨作者放飞自我狗血大作,雷梗密集⚠️

✨鸽了好几天的我回来了!



《亚热带少年》按照原本的设定选在导演的家乡拍摄。拍摄周期三个月,正好能在雨季结束前收工。连绵雨水能给成片带来缠绵朦胧的诗意,却也给拍摄过程设置了极大的障碍,光是勘查和布景就够剧组忙活,剧本里还有不少意识流的戏份需要演员在丰水期的河流边完成,如何兼顾安全和拍摄效果是对导演现场调度能力的严峻考验。

雷狮是最早到组的演员之一。原定的手术日期一推再推,医生不得不警告雷狮,手术之前必须严格戒断抑制剂,之前大剂量的激素注射已经让他的身体处于极限状态,最好尽快在一个月内完成手术,否则接下来的发情期他会异常痛苦,甚至影响到身体机能。

雷狮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卡米尔,这个弟弟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对自己的事情总是过度关心,如果让他知道,搅黄这部戏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卡米尔被合作的事情拖住,两周之后才能来组里陪大哥,雷狮的行李箱里塞满了他准备的抑制剂和能量棒,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去打劫了药店。

从上次的剧本研讨会后,雷狮和安迷修再没有什么交集,后续沟通都是通过助理和工作室进行的。卡米尔偶尔会拿补充的合同或者修改版本的剧本给他,剩下的细枝末节全都不劳他操心。

进组前还有两周的空白期,雷狮在读剧本的间隙把安迷修之前拍的电影全都过了一遍。这是他第一次看安迷修的作品,他所熟悉的是作为演员的安迷修,却对导演安迷修一无所知,或者说,他从未试图去了解。

拍摄处女作《Us Ones in Between》时,安迷修二十二岁。九年时间里,他保持着每年一部的稳定产出,并且大胆尝试了许多不同的题材,从恋爱喜剧到历史正剧再到半纪录片风格的纪实作品,他孜孜不倦地在每一部电影里打磨自己的风格。最初媒体的重点都放在他从演员到导演的转型以及他作为安导弟子的特殊身份上,但在国外那么多年,他逐渐学会了如何将自己的气息毫无龃龉地融进电影里,引导观众将着眼点放在电影本身。这是一场最高明的捉迷藏游戏,不动声色地引诱观众掉入共情空间,忘记电影原来是怎样的奇情幻境。

就连满怀警惕的雷狮,都不得不承认,安迷修在造梦这方面很有天赋。电影是真实的,而生活却是模仿。《UsOnes in Between》的最后,少女身着嫩黄洋裙,再次来到和少年初次相遇的骑楼下,仰起脸,对着再也不会打开的窗户唱起了约定的那首歌,针刺般的阳光扎在她脸上,她坚定得像一座孤岛。这个场景的构图像极了《水仙》结尾的定格,拆除工厂的那一天,生于斯长于斯的工厂子弟回到了这座即将被夷为平地的家园,所有人抬着头,静静等待着拱门上最遥不可及的名牌倒下。安迷修饰演的工程师卯人到中年,眼疾逼迫他在阳光下闭起了眼睛,眼皮内侧泛起一层模糊又温暖的血色。伴随着那一声轰然巨响,他终于在想象里见证了少年时的同伴辛从拱门上纵身一跃的时刻。迟来二十年的尘埃落定,所有的神圣庄严都坠地,而灵魂扶摇升腾,死亡不是终结,它让我走向你的过程。卯面带微笑,捂住心脏倒了下去。

这段表演成为了安迷修短暂演员生涯的高光时刻。他凭借卯这个角色击败比他资历深厚许多的诸位前辈,摘得当年影帝桂冠。那一年同被提名的还有雷狮,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能双双获得提名已经是奇迹,而安迷修最终的获奖更是当年轰动影坛的一件大事。片约纷至沓来,安迷修却以学业繁忙为由推却,所有拒绝的话都是由雷狮转换声线去说的,斩钉截铁,不留余地,导致业界传言新晋影帝有个特别难搞的经纪人。

 

比起先前见面时的剑拔弩张,拍戏反而成了雷狮和安迷修之间气氛最为融洽的时候。安迷修的策略是让雷狮自由发挥,他说前半句话,雷狮就领悟了后半句话的意思。在旁人看来,这俩怕不是私底下推敲了千百回,但实际上他们连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

这部片子其实是导演二十年从影生涯的自选集,每个人物,每段情节,每个场景,都充满了怀念的味道,留着过去作品的淡淡影子。雷狮后来想起,恐怕导演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已经预感到自己不久于人世,才会毁誉不论,一心一意回顾人生,如此耐心描摹着作品里那个永恒的主题。

安迷修说雷狮是最适合这部片子的人选,他没有说错。这么多年,雷狮身上的棱角从未磨平,他用那股尖锐刺痛所有人。那些为人津津乐道的经典角色,都铆着一股跟世界作对也跟自己作对的劲头,不看开,不放下,不原谅。他也因此屡遭业界诟病,唱衰他表演走向模式化的评论满天飞,但下一次,大家还是会为了看那副倔强凶猛的表情走进电影院。这几年来,雷狮也接了几部颠覆以往形象的戏,他似乎有意跟那些鸡蛋里挑骨头的影评人对着干,他们当年声称他演不了的角色,一个一个呈现在观众眼前,两座视帝奖杯够分量让所有喋喋不休的空口白牙闭嘴。

 

虽然出于种种原因,安迷修从电影学院肄业,并未拿到学位,但不妨碍他成为电影学院的一代传奇,在他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吸了一波迷弟迷妹。片子里演雷狮弟弟的男孩子童星出身,算算年纪还很年轻,刚刚考入电影学院,当着大家的面叫安迷修导演,喊雷狮前辈,私底下则热络地称呼他们学长。这个圈子最重要的资源就是人,人嘛,一撇一捺,互相支撑,攀关系再正常不过,雷狮不关心这种八面玲珑,他只要求对方能把戏演好。比起大家想象中的天马行空和即兴发挥,拍戏实际上更讲究耐心和合作,这是雷狮入行学到的第一个教训。就算是公认拍戏最为任性的导演,也有稳定的合作团队做支撑,否则再珍贵的食材也只能做出一锅乱炖。

平心而论,年轻男孩子的演技不算差,比起雷狮在电视剧里合作过的很多年轻演员来说,他已经是及格线以上的水平。只不过他在跟雷狮对戏的时候总是有种放不开的感觉,对雷狮所饰演的哥哥那种倾慕和憎恶表现得太过程式化,一场醉酒戏拍了一天还是没办法让安迷修满意。

第二天重拍这一场,男孩子起了个一大早把自己灌醉。从不疾言厉色的安迷修罕见地沉下脸,让他回去醒完酒再来。男孩再三请求让他试一次戏,安迷修望一眼坐在远处的雷狮,缓缓点了下头:“好,我给你一次死心的机会,下不为例。”

大概是醉酒给了男孩更多的放松感,让他在面对雷狮压迫般的演技时没有那么紧张。一开始的感觉确实比前一天要好很多,弟弟得知了哥哥和镇上女医生的恋情,喝得酩酊大醉,把自己的不幸摊在哥哥面前,决意要把哥哥也拉下痛苦的深渊。渐渐的,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脸部肌肉和舌头,在悲愤和嫉妒中涌出的大段台词突然被拦腰截断,他张着嘴,脑袋却空白一片,眼前雷狮了然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轻蔑和责备,仿佛在说“你这样也配诠释这个角色吗”,他顿时情绪失控,被助理架到躺椅上,花了好几分钟才从过度呼吸缓过来。

 

安迷修让剧组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围观影响他休息。男孩子昏天黑地吐了一通,酒醒了大半,看见安迷修过来十分不好意思。安迷修露出温和笑容,伸手摁住他,示意他不用起来,躺着说话。

“怎么样,体验派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演吧?”安迷修说,语气里带着令人安心的轻松和狡黠,“演醉酒戏就喝醉酒,演银行劫匪你是不是真的要去抢银行啊?”

男孩子难为情地笑了,摸了摸鼻子:“安学长,雷狮学长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你很在意他的评价吗?”安迷修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问他。

男孩子想了一想,点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在他面前,我好像不由自主就想要把最好的一面拿出来,但正是因为有这种想法,反而会让我没办法发挥。他太耀眼了,像太阳一样的人会把别人都衬成影子,这种感觉,”他顿了顿,小声接下去:“还蛮讨厌的,哈哈。”

安迷修笑起来,拍他肩膀:“记住这种感觉,在戏里延续下去。”

“那个……”男孩子欲言又止,安迷修让他有话直说,男孩子这才流露出几分年轻人的顽皮,“学长,能不能请你和雷狮学长对一下戏让我抓抓感觉啊?说实话,我最开始都是照着《水仙》里学长你的演法来演的。”

“没有必要学我。我那时根本不懂什么是表演,只是凭本能硬来而已。你的底子很不错,别跟着我学歪了。”安迷修掏出颗口香糖揣在男孩子兜里,“对你自己更有信心一点吧。”

 

那天晚上,男孩子调整完状态,重拍醉酒这场戏。雷狮抱着双臂朝监视器旁的安迷修看了一眼,手指一点:“你来和我演。”又冲手足无措的男孩子冷冷道:“你,看仔细。”

现场众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一头雾水。安迷修脱掉工装马甲,把衬衣袖口解开,挽到小臂之上。他坐在门外胡乱揉了几把脸,抓乱头发,垂下肩膀,唱歌,傻笑,因为撞破哥哥的情事而微微发着抖。门在他身后打开,雷狮站在他背后看了他好一会儿,沉默地盯着他的发旋。婆娑树影像无言的旧衣披在两兄弟肩上,雷狮忽然伸手拽着安迷修往门里拖,安迷修抓住他的手,将他顶翻在地,拳头砸进血肉发出沉闷的声响。雷狮的双手扼在安迷修脖子上,只要十指稍一用力,将他禁锢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小镇上的最后枷锁就可以解开——他却感到胸口一沉,安迷修头一歪,居然在他怀里睡了过去。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松开了弟弟的脖子,在青草蔓生的庭院里抱住这个世界上最血脉相连的人,轻轻替他拂去了落在头发上的小跳蛛,脸上浮出某种事物正在悄然消逝的表情。

表演的两人从地上爬起来,掸掉灰尘各司其职,现场的观众还在震撼的余韵中久久无法回神,他们在今夜得到了参与一部电影最宝贵的馈赠,这段表演的密度如此庞大,把所有人都拽进了不可见的黑洞,溺水般的刺激感,专门治疗那些过于“健康”的心灵。

现在压力来到了男孩子那边,在目睹这样的表演之后,他先前对表演的理解统统被击碎。那些程序化的台词和身段现在看起来十分可笑,他吸了吸鼻子,泪水堵在眼眶。

雷狮走过来,迫使他抬头和自己四目相对,男孩子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憎恨,尽管内心向他臣服的欲望同样强烈。

“你喝的是Snake吧?”雷狮开口,眼睛里终于有了男孩的影子,“不适合你。下次喝1664吧。”

 

夜戏在凌晨三点收工。补妆的姑娘担忧地看着雷狮:“您的脸色不太好,不舒服吗?”

雷狮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声张。他松了松脖子上的项圈,这几天的赶场让信息素的波动更加明显,抑制剂就在他口袋里,但他现在没办法用。发软的双腿勉强能够支撑自己站起来,卡米尔不在身边,他不习惯配生活助理,导致眼下这种孤家寡人的状态。

一道晴朗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送你回酒店吧。”

雷狮本想拒绝,瞥见身边姑娘关怀的眼神,咬紧了牙齿。

车上谁也没有说话。安迷修的下巴上还有蹭出来的伤口,雷狮的脸颊却完好无损,说不清是运气还是安迷修手下留情。

眼皮变得沉重起来,雷狮闭上了眼睛。窗外下起了雨,雨水拍打着车窗玻璃,好像回忆都被洗得透明。

 

冬日的清晨冷得连舌头也冻住,他们租的公寓暖气坏掉,安迷修总是早雷狮一步起床做好早饭,好让雷狮能多睡个二十分钟。

那一天安迷修却一直没有起床,雷狮爬起来洗漱完毕,发现被子外露着安迷修棕色的发梢,傻乎乎的。他去掀被子,被安迷修一把扑上来抱住,重新滚回了被子里。

“偶尔也想睡个懒觉啊。”连续在片场出勤二十几天的安迷修蹭着雷狮的脸,雷狮的脸冰冰的,像冰淇淋。“早饭去楼下吃吧,街口那家馄饨很不错呢。”

雷狮挣开安迷修,边整理衣服边嫌弃:“快起床了!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像新婚夫妇的样子啊!”安迷修张开手,拿那枚戒指在雷狮眼前晃来晃去,被雷狮一掌拍倒摁进枕头里。

“神经病啊你!”雷狮脸上泛起可疑的红色。

“好了好了,你再抱我一下我就起床!”安迷修裹在被子里,十分诚恳地望向雷狮。

雷狮不为所动,径自穿好鞋子走开。

安迷修笑笑,从被子里钻出来,盘腿坐在床上。

雷狮扭头:“有完没完!”

他调转方向,几步迈到床边,把冷冰冰的手指插进安迷修睡衣里面。

“够了没?”

他刚要起身,被安迷修拉住。温暖的被子罩住头顶,安迷修的眼睛在黑暗里发着亮光。

反正是蜜月,这种赖床的事情也是可以被原谅的吧?

 

安迷修掖好被子,将空调的温度调高。雷狮能这样安静地躺在他面前,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他伸出指尖,碰了碰那道黑色的项圈。方才那段即兴表演还是弄伤了雷狮,脖子上浮出几道被项圈勒出来的红痕。

安迷修起身去挂雷狮的外套,外套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来电显示是二姐。

安迷修摁下通话键,电话那头一向处变不惊的声音此时也染上几分慌乱。

“Ray,爸爸出事了,你快回来!”

察觉到这头不同寻常的寂静,那道声音带上了质疑:“你不是雷狮,你是谁?”

安迷修呼出口气,静静说:“久疏问候,雷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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