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_星岛消波块_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楼诚】泊孤曲

※昨天又被糖糊了一脸,齁死我了

※是的无良作者又拿普希金大大凑字数了

※最后希望大家看得开心,多吃糖多产量,这样我就不用自割腿肉了XD


明楼在法国住的是一幢二层别墅,院子里空着小半亩地,原本也种了许多蔷薇、紫罗兰之类的花草,不知为何总是开得不好活不起来,换了几个花匠都没用。

 

明楼想干脆把这空地改建成喷泉,阿诚摇摇头说,大哥别管了交给我吧。过几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些丝瓜、豆角的种子,房前屋后搭起棚来。明楼说你是想把这里改造成乡村风光啊,阿诚一边浇水一边回答,这样不好吗,心远地自偏,适合大哥做学问。

 

农家作物倒是好养,过了两月便枝蔓蜿蜒,绿意欣然。阿诚精心照料,到了夏天居然也收获了不少果实。丝瓜拌上海米烫汤喝,豆角腌制起来正好下饭。明楼外国菜吃多了,还是喜欢这样家常清淡的菜蔬。阿诚给他添饭,不无得意地笑,当初是谁嫌弃我种菜来着?

 

巴黎金色秋天到来的时候,阿诚接到了列宁格勒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入学通知。明楼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巴黎的老师傅赶做了许多套厚衣服让他带上。

 

阿诚收拾的行李很少,一个箱子里满满当当都被这些冬装塞满。阿诚说到了那边有制服发,这些都穿不上的。明楼把他箱子的搭扣扣好,不准他取出来。俄国多冷啊,下一场雪能把半间房子埋了,你上课的时候不穿,休息的时候也可以拿出来穿呀,晚上还可以盖在被子上当毯子。

 

阿诚把夏天腌起来的酸豆角一罐一罐装好,摆在橱柜上,让明楼早上喝稀饭的时候放一点。明楼说你走了没有人煮饭,这些都找不着机会吃,怕是要坏了。阿诚就把灶台下的小门打开,把米袋指给他看,告诉他米怎么淘、饭怎么煮。明楼说我研究研究经济问题可以,煮饭实在要不得。阿诚又打开另一扇柜门,里面装了几袋挂面,饭煮不来,下面条简单点。明楼说,那你演示给我看。阿诚拆开一袋挂面,那今晚就吃面条吧。

 

雪菜是从国内带来的。明镜怕自己弟弟在国外吃不惯,又听人家说外国菜都是肉多,好是好,但吃多了伤胃,没有中国菜养人。三不五时让手下的人送点吃的过去给明楼尝鲜。阿诚把雪菜细细切了,牛肉过油,浇头清清爽爽码在煮好的面条上。明楼是欢喜这种吃法的,在家里过生日就做这种面条吃。往年都是明镜亲自下厨,她管这个叫“福寿面。”

 

阿诚把面条端上桌,说:“大哥,来吃吧。”

 

明楼在他对面坐下,动了一筷子,赞道:“嗯,好吃。”

 

阿诚一笑,说:“大哥刚才怎么煮的记住了吗?”

 

明楼刚才只顾看人,只觉得阿诚系着围裙宽肩窄腰十分之好看,哪里有心思看菜。他摇摇头说:“还是忘了。不过我也没功夫弄这些,大学食堂里随便吃吃就行的。”

 

阿诚说:“那一定要每餐都吃,不要忙起来就饥一餐饱一餐。第三教学楼地下那间咖啡厅里全天营业,也还清静,大哥饿了可以去吃。”

 

明楼嗯了一声,说:“我晓得。倒是你,军校伙食肯定不比自己家里,一定要吃饱。俄国人喜欢伏特加和红菜汤,我怕你吃不惯。”

 

阿诚笑了笑,说:“我是去训练不是去享受,吃不惯也要吃啊。”

 

明楼看了他一眼,说:“你多带点钱走,休息日出去吃点好的补一补。”

 

阿诚低头笑。

 

晚上阿诚又检查了一遍行李。明楼帮他核对各种证件文书是否带齐全。阿诚不愿让他帮忙,赶他回书房去。明楼不肯,一定要亲自核对了才放心。他把火车票妥帖放进阿诚挂在墙上的外套内袋里,发现外套似乎有些没熨平,洗衣房的雇员干活向来不精细。

 

他取下外套要熨,被阿诚拦下。阿诚说:“大哥我自己来吧,你不是还在写文章吗?你去写,不用管我。”

 

明楼说:“我不管你谁管你。去,把熨斗拿过来。”

 

阿诚就坐在沙发上看明楼熨衣服。他面上没有什么,心里却不平静。明楼抬眼看他的时候,他就笑一笑。

 

明楼说:“熨衣服有什么好看的。你早点去睡觉。”

 

阿诚说:“好看的。我看见大哥就高兴,大哥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看的。”

 

明楼不应,嘴角牵起一点点笑意。又听阿诚担心这些瓜藤是不是能挨过冬天,他放下熨斗,抖了抖外套,真正笔直挺括。他说:“放心,你走了我专门找个人来照顾它们。保证明年你回来,还能吃到丝瓜豆角。”

 

阿诚微笑,说:“好。”

 

熄灯后的房间里幽幽暗暗似深海,一线光从窗帘后照进来,闭不了眼睛。阿诚要下床去拉上窗帘,明楼拉住他的手,要他躺下。两个人都怔怔盯住那道光束。如波光,如水纹。

 

明楼翻了个身抱住他,说:“东西都带齐了吧?”

 

阿诚说:“带齐了。”

 

又沉默下去。是明楼替阿诚申请的军校,自己把他送出去,现在连挽留劝慰的话也说不出一句。阿诚安安静静躺在他怀里,头发一点点柠檬香气。明楼用鼻尖蹭了蹭他发丝。阿诚轻轻笑了一下。

 

明楼说:“我听朋友说,军校离皇村不远。你得空的时候,可以去看看。”

 

阿诚问:“就是普希金的皇村吧?大哥你喜欢他的。”

 

明楼笑笑,说:“你还记得啊。”

 

“记得。”阿诚背了几句《自由颂》,明楼曾经把这几句写在送给他的成人礼物卡片上。

 

“……我将永远被人民所喜爱,因为我用诗的竖琴唤起了那善良的感情。因为我在残酷的时代歌颂过自由,并给那些倒下的人召唤过恩幸……”

 

明楼手指缓缓拂过他的脊背,阿诚这诗就背不下去了。

 

他说:“普希金的诗是好诗,像太阳。”

 

阿诚用模糊的鼻音应了一声,他的手指悄悄钻进明楼领口,被明楼握住了。

 

明楼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今晚不行。明天你要赶火车,乖乖睡觉。”

 

阿诚庆幸黑暗里明楼看不见他的窘态。心脏像是被人揪住,喉咙发不出声音。他还年轻,年轻到不懂得掩饰离别的感伤。他从来都是明楼托翼的清风,如今却要吹到遥远的北国荒原去。还没有正式道别,哀伤已经无声无息漫过来。

 

明楼把他抱得紧了些。他们在黑暗里交换了一个吻。

 

“睡吧,好好休息。”

 

巴黎火车站从来都是熙熙攘攘。明楼帮阿诚把箱子递上火车。四处都是挤挤挨挨的人群,阿诚和旁边的乘客调换了座位,隔着窗子探出头和明楼说话。

 

明楼把从小吃店买的汽水和面包塞给他,嘱咐他路上吃。周围声音嘈杂,明楼得大声说话阿诚才能听清。他的声音夹杂在吐字极快的法语和其他各种分辨不清的语言里,总是一闪就过去了。阿诚尽全力凑得近一些,试图多听清几句。

 

电铃催发,火车鸣笛。有乘务员过来要关上窗户。明楼用法语让他等一下,脱下自己的外套递给阿诚。他说:“这车出了法国国境再往北就冷了,你披上衣服。”

 

阿诚不肯收,冷了再从箱子里取衣服就行。明楼执意要他拿上,没等他再递出来就抬手示意乘务员关上窗户。

 

车轴轮转,火车启动。阿诚抓着衣服把额头贴在玻璃上,回头看月台上的明楼。明楼朝他挥了挥手,嘴唇动了动似乎在说什么。

 

阿诚知道他说的是——“再见。”

 

火车穿越欧洲大陆一路北上。连绵山地消失之后,眼前逐渐开阔。有无数白桦凛凛立在天穹下。车厢气温越来越低,已经有人站起来去找乘务员要求开暖气。阿诚把明楼的外套披在身上。粗呢夹绒,难为明楼在尚不算冷的巴黎穿这衣服跑来跑去。

 

衣服上还残留着洁净的香气。阿诚紧了紧衣服,让明楼的气息包裹住自己。他闭上眼睛睡过去,如同睡在明楼温柔熨帖的怀抱里。

 

巴黎的冬天多雨,终日不见太阳。明楼从邮箱里取出一张明信片。上面除了通讯信息什么也没写。署名是恰达耶夫。

 

明楼笑了,翻过去看画面。普希金披着风雪站在无限辽远的天宇下,右手抬起,像在为所有被湮没的光明招魂。画片右下角印着几句俄语诗。

 

不是慷慨激昂的战斗檄文,而是一首温柔又哀伤的小诗。普希金曾将它写在奥利尼娜的纪念册上,当做一段感情无疾而终的挽歌。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但愿上帝保佑你,另一个人爱你也会像我一样。”

 

真是傻瓜。

 

明楼把明信片装进相框里,摆在床头。

 

俄罗斯应该早就下雪了吧。空气稀薄悄寂,莽莽风雪在广袤原野上呼啸来去。如果不是在学习训练,这样的空寂简直叫人难以忍受。所以俄国人才需要狂欢,嗜好酒精,唯有藐视一切的豪气能战胜无坚不摧的冬将军。

 

阿诚呢,他也会喝伏特加了吗?

 

列宁格勒可以看见整个透明天地,不像巴黎,哪里都是人。

 

明楼坐在书桌前写回信。灯光柔柔照着。他总是刚落笔就撕掉重写,实在找不出合适词句。起身到窗台边站一会儿,窗外夜雨淅淅沥沥打在藤叶上。

 

命运总是随时随地教人分离,无法预料哪一次分离会成为永诀。对于他们而言,每一次的离别背后都深藏痛苦与恐惧。

 

明楼想,还好,他还在那里。

 

信最后还是写成了。

 

无非是勤努力,多加餐之类的絮絮之语。明楼把信仔细收好,放在案头。不久之后,它将穿越茫茫雪原抵达它该去的地方。

 

雨声潺潺。明楼熄了灯躺在床上,心里生出点似曾相识的恍惚之感,仿佛阿诚还安静地睡在他身旁。列宁格勒应该比这里的夜更深了吧,军校有纪律,阿诚应该已经就寝了。

 

那么,祝你好梦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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