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赠我糖葫芦

倒数第二章

我也有双更的一天哈哈哈

正好等着看国家德比啦

警告：台丽出没！台丽出没！台丽出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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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从今而后

于曼丽来找明楼批假条。明楼问这是怎么了，请一个月的假。姑娘露出点苍白的笑意，没怎么，家里有点事儿，谢谢老师。

 

晚上吃饭明楼把这事儿说了，明诚就问明台，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吗？明台扒饭的筷子停住了。我不知道啊，明天我问问她去。明镜不明所以，说的是谁啊？明诚提醒，那天绿裙子的姑娘，大姐见过。明镜想起来了，一个特别招人疼的孩子。她说，家里肯定出大事了吧，一个月呢。明台，是你同学吧，你去问问，有困难咱们帮帮人家。明台说，我知道了，还有大姐，人家其实比我高一级。

 

明台想找于曼丽问问情况，仔细一想自己根本没有她联系方式。问了高一级的学长学姐，也没人知道。有个学长好心忠告，你还是别打听她了，她名声不太好。明台跟王天风打听，王天风还不知道于曼丽请假的事，一听就炸了，叫上郭骑云赶紧出去找。

 

明台看他俩火急火燎的，心想自己不是办错事儿了吧。他问王天风到底怎么了？王天风横他一眼，哎呀，笨。一个问号连着一个问号，明台有点懵。接了个电话之后，他就更懵了。

 

黎叔出车祸了。

 

他开着小绵羊就往医院飚，等不及电梯，一口气爬了十五层，倚着门框喘不上来气。黎叔悠悠闲闲躺病床上看报纸，一侧身，诶哟，明台来了。

 

明台说，您不是出车祸了吗？黎叔说，哦，别担心，就有点蹭伤刮伤。是这位先生非得打电话通知我的家人。我在这儿也没什么家人，就打给你了。

 

明台这才看见床尾坐了一个模样憨厚的高大男人。男人站起来和他握手，自我介绍姓林，真是不好意思撞了这位大爷，检查呀住院呀医药费呀您开个口。这态度好得明台都不好意思发火了。行，您有这样的觉悟挺好。下次开车您长个心眼。

 

林先生嘘寒问暖好一晌才走，留了手机号码和大几千块钱。明台说，黎叔，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黎叔笑笑，年纪大了上路容易走神。明台说，您等着啊，我去给您办手续。黎叔说不急不急，我现在就担心猫舍那些宝贝们，本来今天打算去找人给修暖气的，也没成。明台说，你别急了，我去看一眼，今天肯定把事情解决。你多操心操心自己。

 

黎叔说，我自己有什么好操心的，这点小伤。明台盯着黎叔看来看去，瘦了黑了，是不是光下挂面吃，多没营养啊。黎叔说没有，就是一个人呆着有时候吃饭提不起劲儿，做一大钵炸酱，拌面吃方便。明台边在大衣里翻黎叔钱包边说，我说吧，下次我可去监督你吃饭啊。黎叔笑，你来我可肯定给整好吃的嘛。

 

明台去办入院手续，黎叔的钱包里放着一张旧照片。明台用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上笑容温婉的女人。最熟悉又最陌生的脸。上海和北京两处家里都摆着她的肖像，明台从小看到大，可她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他却一天也想不起来。

 

第一次看见的时候明台手抖得几乎握不住相片。黎叔正在布筷子，探头问包里令钱还够吗？明台猛地把钱包合上了。够，黎叔，我出去买醋了。声音不停颤抖。那天晚上他端了一箱啤酒灌黎叔。黎叔，你结过婚吗？结过。离了。有孩子吗？……有。

 

那你的妻子和孩子呢，现在在哪儿？

 

黎叔直着眼睛不说话，定漾漾看着明台。

 

眼睛真像。说完砰一声栽倒了。

 

明台从没想过要去探究自己身世，他觉得自己活得很好、很幸福。大姐、大哥、阿诚哥，大家修了千年的缘分才凑成这么一家子。所以他蓦然发现自己破解了一个根本的哲学问题“我从哪里来”之后，他好久没缓过神来。

 

黎叔酒醒之后跟失忆了似的，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照样每天养猫遛弯。明台也只好以不变应不变。这事儿真没法说，大姐得多担心啊。

 

正想着呢，前面飘过去一个人影。明台大喊一声：于曼丽！两侧群众纷纷注目。于曼丽转过身来，小脸白白的，特严肃地说，医院重地，禁止喧哗。

 

明台跟着她到了外边院子里，看清她手上提了个保温饭盒。你怎么在医院，王老师找你呢。于曼丽瞪了明台一眼，又是你嘴碎吧，我挨一顿臭骂。明台说，王老师知道了？于曼丽说，知道了。我求求您别管我了，乱心烦的。明台撇了撇嘴，其实是我哥和我姐的交代。你要没事儿我就不管了，回去复命便是。于曼丽也不说再见就走了。

 

五点钟天黑透了，明台从医院出来准备上黎叔那儿看看猫。出门见花坛边的长凳上坐人，低着个头。明台认出了那件羽绒服，于曼丽。他绕到椅子那边看，于曼丽一抬眼，满脸泪痕。明台说，诶呀别哭别哭，手忙脚乱找纸巾，那哪儿有啊。于曼丽抓过明台围巾捂住眼，呜呜哭。

 

明台心想您怎么净跟围巾过不去呢。干脆他把围巾解了绕在于曼丽脖子上。冷风嗖嗖钻进衣领。明台挨着于曼丽坐下，陪她哭了个够。

 

医生说他不行了，就这几天的事儿了。我这么这么拼命要救他，怎么就不行呢！

 

明台不说话。生离死别面前，什么话都是轻的。他把女孩儿的头揽到自己肩膀上。北京的寒夜里浮着一层红光。明台盯着红光看，头上有夜机闪着灯飞过。他感受到自己肩上的啜泣和颤抖。声音不大，只是酸涩。

 

明台说，我每次见到你你好像都在哭呢。

 

于曼丽从他肩上抬起头，抹了眼泪。你不能当没看见啊。

 

明台说，不能啊，我又不聋又不瞎，你哭了我作为师弟肯定得关心一下。

 

于曼丽终于笑了一下。你是我哪门子师弟啊。

 

笑了，一切就好商量。他俩在夜风里又坐了一会儿。明台问，你还上去吗？于曼丽摇摇头，我回去先。明台又问，你怕猫吗？于曼丽说，不怕啊。明台把她拉起来，那正好，我陪了你这么久，你也帮我个忙，我去给猫弄暖气，你跟我去吗？于曼丽说去。不过，猫也要用暖气啊？

 

明台拿小绵羊载着于曼丽行驶在北京的夜色里。风呼呼吹，女孩儿把脸埋进围巾里。明台给冻得直打哆嗦，说话声调拐好几个弯儿。

 

于曼丽，王老师说的那张名片是怎么回事儿呀。

 

女孩儿不说话。

 

你不愿意告诉我就算了。其实他挺担心你的。

 

女孩儿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来。那张名片是一个男人给的。他很有钱，特别有钱。懂了吗？

 

明台傻了半分钟，应了声，懂了。

 

女孩儿说，被王老师给撕了。

 

明台在心里鼓掌，撕得好。

 

其实那天你在太阳宫看见我，我是去酒店表演了。你知道，就那种穿着露肩短裙走来走去的。

 

女孩儿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一枚一枚扔重磅炸弹。

 

我没有爹妈，我的养父是个混球，祝他一辈子都好好呆在监狱里别出来祸害人了。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待我好，可他就要死了。我休学了一年照顾他，想尽各种办法挣钱救他，上次明明说有好转的，可为什么最后还是这样。

 

路灯一盏一盏被超越。灯影不停飞。明台给不出回答。他想起那张笑意温婉的脸。后脑着地，死得迅速，没有痛苦。他被大姐抱在怀里，亲眼看她被推进了炉膛。大姐说，你妈妈救了我们姐弟的命，从今而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我们是一家人。

 

他猛地按住了刹车。女孩儿叫了一声。

 

明台说，把你手机拿出来。

 

女孩儿说，干嘛。

 

明台再催，你拿出来。先解锁。

 

女孩儿递过去手机。明台给自己拨了个电话，把号码存进去。给，我的号码。以后有啥事就给我打电话，知道吧。

 

女孩儿说，我怎么觉着这是一个特别老土的撩妹的法子呢？

 

明台重新发动车子。瞎说啥，我十四岁开始就没用过这种土法子好吗？

 

女孩儿好奇，那你用啥方法？

 

明台不回答。请人坐过山车到顶点告白要是姑娘有意思就成没意思就当没听见这种屡试不爽的法子我会说吗？

 

风又刮起来。北京的冬天冷啊，要靠两个灵魂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

 

明台拖着鼻涕说，不准换号啊，省得又找不着人。

 

女孩儿拉长声音回答——知道了，事儿妈！

 

明楼写完课件，问明诚，小兔崽子还没回来啊。明诚刚要开口，玄关有响动。刚被念叨的人风风火火跑进客厅。

 

阿诚哥，来抱一个！

 

大哥，再抱一个！

 

明楼好不容易挣开熊抱。理了理衣服。又瞎胡闹。

 

明台又去缠明诚。目光转了一圈，姐呢。

 

明诚说，和大学同学出去了，晚上估计通宵。

 

明台说，太可惜了，我现在特想给她一个拥抱！

 

明楼说，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明台抱住明诚不撒手，瞧大哥你说的，你要解放思想好嘛，我这是爱的表达！

 

明诚伸出一只手臂勾住明台脖子，你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我起一身鸡皮疙瘩。闯祸了吧又？

 

明台撇嘴，你俩就不盼我点好！我是真心实意的！

 

明楼被逗笑了，好好好，你接着抱吧，别赖我身上啊。

 

明台说，那怎么行？大哥得积极参加我们家庭文化建设。你俩，你和阿诚哥也抱一个！

 

明楼骂，你又搞什么鬼？明台催，抱嘛，我给你俩拍张照！亮出了手机。明楼要去抓明台，扑了个空。

 

明台说，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兄友弟恭最好了！

 

明楼说，我打断你的腿。

 

明诚笑得。他说，明台，照片可拍好点啊。

然后他张开手臂，走上去拥抱了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