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_星岛消波块_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楼诚】【现代AU】有杏不需梅(上)

《宇宙中心爱情故事》的番外。

过年和关小祠堂的故事。

有台丽出没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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塌青叶绿茎白,猪油滋味丰厚。火苗腾腾,炝锅翻炒几记,“刺啦——”升起热烟。拧开玻璃小罐,蟹黄色如灿阳,速速缀进青白之间。撮盐出锅。


明镜关了火,夹一筷子菜用手兜着送到明诚嘴边,“来,尝尝。”明诚细细嚼完后欲言又止,表情凝肃,自己又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是不是不能吃啊?”明镜疑惑到底是做咸了还是盐放少了,怎么这孩子光吃不评价呢。她自取了筷子来尝,没失手啊。不是她自夸,这菜大素小鲜配得将将好,塌青经霜凌雪后的清甜和蟹黄丰腴肆意的鲜美完美融合,再配个萝卜花雕直接上星级酒店餐桌都没问题。“阿诚,这菜咸淡怎么样?在北京吃惯了是不是有点淡了?”


明诚连连摇头:“不是啊大姐,这菜实在太好吃了,好吃得我说不出话来。不行,趁着明台没回来我再吃几口。”明镜笑着打掉明诚再度伸向盘子的手,“怎么跟明台那个小馋猫似的越来越没规矩了?爱吃啊大姐就再炒一盘,让你大哥和明台吃一盘,剩下一盘都归你。”边说边切起菜来。


“大姐,大哥今天中午有饭局,银行里的朋友请客,大概不回来。”明诚把洗好的水芹递给明镜。明镜手上一顿,语带不满:“真是的,好不容易过年回趟家,今天跑东明天跑西,在家里嘛一刻清闲也没有的。”明诚附和,就是就是,说什么节食健身,天天这么吃能减下去才有鬼。


计时器欢快地鸣叫起来,明镜抛下对兄弟的怨念去开小炖锅。锅盖一掀,馥郁芬芳四溢游动在空气里。特意从苏州运过来的小芋艿,软糯生粉,加冰糖细细熬炖,芡实透明稠厚,温柔包裹住粉糯芋艿。洒下一勺糖桂花,更添水乡清浅香气。


明镜说:“别愣着呀,快吃吃看。”明诚怕烫,小啜一口,唇齿间都是缠绵甜意。“大姐,您真人不露相。还有什么吃的要做啊,我快等不及了。”


明镜给他派了派进度:三丝切好了,笋丝腌肉焖上了,熏鱼要再收一遍卤汁,荠菜交代阿香去买了。走油肉太油腻了我不爱弄,你做。对了还有年糕,明台爱吃的——明台怎么还不回来?找同学去玩人都玩到没影了。念归念,手上活没停,她从来都是个利落人。明诚给她打下手,厨房方寸地化身战场,当中女将挂帅,煎炒烹炸有条不紊,持刀动铲如臂使指。


明镜不常下厨,只在家里三兄弟生日才做碗长寿面。这次她特意推了年会,从腊月二十五开始全心全力操办过年事宜。三个弟弟回家以后老大忙,老三闹,明诚陪她最勤,她也乐意跟明诚切磋厨艺。明诚刚到明家时做事束手束脚,吃饭只动面前菜碟。那时她忙得天昏地暗,拨不出更多心思顾及这孩子,只嘱咐明楼要监督明诚好好吃饭。因此现下明诚说爱吃的,她都一一做了来,惹得明台大呼羡慕。


炸透的鱼段浸入卤汁,明镜小心翻动鱼块,仿佛漫不经心提起:“阿诚啊,前天老方跟我说他当老师的那个外甥女放了寒假闲在家里,问我你们家里不是有小年轻嘛,年轻人一起玩玩。我想你回来了没怎么出去过,就说我问问阿诚,让他带小姑娘转一转。本来嘛,也就是随口一说,这个老方今天打电话来催了,问你下午有没有功夫,你说我怎么回他呀?”


明诚听到一半明白了,这是变相让他相亲。上次糊弄了大姐一把,他有点心虚。明楼呢,也不表态什么时机当说,总得等到这年过完吧。不料眼前横生出枝节,他在心里扶了一百次额,外带骂了一百遍正好躲清静的某人民教师。


两害相权取其远。明诚乖顺地递过盘子,“可以啊,反正我也是闲着,全凭大姐做主。”


明镜百感交集,欣慰不已,笑眉笑眼出去回电话了。


坐到鲁马滋咖啡馆的第一秒,明诚就在盘算多长时间退场合适。多年的教养提醒他必须负责把女孩子送回家,一切结束后还不能让她有丝毫不快。当然,也不能有任何后续的想法。对面的女孩子穿一件海军双排扣大衣,发尾微微卷起,确实是明镜说的乖巧甜美模样。见面地点是女孩子选的,她颇不好意思地解释自己是咖啡因重度爱好者。明诚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也是,咖啡是论文伴侣嘛。


谈话相当顺利地进行了下去。女孩子谈起自己的学生相当兴奋,话多了不少。“你知道吗,上次月考,我们班居然有个学生把‘庆父不死,鲁难未已’翻译成‘西门庆的父亲不死,鲁智深的灾难就不会停止’,当时改卷的所有老师都笑得不行。”她的脸因为笑意有些红扑扑的,明诚微笑着看她。女孩子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抿了口咖啡,小声说:“对不起哦,一直自说自话了。”明诚摇摇头,笑说:“很有趣啊。我家那个小弟古诗词填空,都是什么‘一朝选在君王侧,两朝开济老臣心’、‘庄生晓梦迷蝴蝶,玉帝春心托杜鹃’之类的,没少挨大哥的批评。”


最后可以说是相谈甚欢,分别的时候女孩子委婉地询问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出来玩,今天实在太感谢了。“当然可以。”明诚扫了一眼姑娘的钥匙扣,想起什么似的问:“对了,我手里有两张皇马上海行的票,要是时间合适的话可以一起去看吗?VIP票,可以去看世界上最好的球队训练。”此言一出,女孩子的笑意消失了,甚至有些忿忿。


“不好意思,我是巴萨的球迷啦。”


这回应该没有下次了吧。明诚边目送姑娘远去边发动车子。事实证明,快刀斩乱麻的智慧永远诞生于危急时刻。


傍晚明楼回来听了来龙去脉,笑得平板都要拿不住。明诚提醒,皱纹,注意皱纹。明楼总算不笑了,“你这方法不赖啊,建议相亲碰面先问清是不是看球,再问清主队,不然误伤就不好了嘛。”明诚问:“那你知道我主队是哪支吗?”明楼笑:“你想诓我,你根本就不看球。”


明诚耸了耸肩:“回答正确。”


这件事其实还没完,拒掉人家姑娘或者被人家姑娘拒掉容易,要躲过明镜的质询可难。所幸今天明台一整天在外面浪荡吸引了明镜大部分的火力,明诚跟她老实交代恐怕这事儿不成时明镜也只叹了几口气,不着急,大姐帮你慢慢找。还有明台那个臭小子,说什么在外面跟同学一起吃饭,到现在也不回来,等回来我收拾他。


那件事,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说。明诚本来是想这么问,但这问题实在太奇怪了,显得他非常纠结矫情。要是能瞒,他情愿瞒着大姐一辈子。明楼成竹在胸、万事听我的态度更加让他问不出口。明诚陷入了不安的焦虑中,尽管他自己不愿承认。像是念书的时候领成绩单那种紧张感,他看见了老师的微笑,也知道自己肯定拿了第一,但不等到报出分数,那颗悬着的心永远放不下来。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明诚自我解嘲。


“对了,今天下午我在外滩那儿碰见了明台。你猜他跟谁在一块儿?”明楼有意卖了个关子。


“谁啊,王天风?”明诚注意到了明楼嘴角奇异的微笑。


“错。于曼丽。”明楼说,“两人好像是在荡马路,看到我吓了好一跳。明台这小子还求我千万别告诉大姐。”


明诚挑了挑眉毛:“哦,所以你就看着大姐干着急。”


“大姐哪里干着急了,不是和苏医生约着去看电影了吗?”


“又在想怎么奴役明台了吧。”明诚为小弟默哀三秒,谁让你运气太好中头彩呢。


明楼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奴役他了。我只是需要他帮个小小的忙而已。”


明诚翻翻眼睛:“我有预感这个年不好过。杨白劳撞上黄世仁了。”


明楼笑得高深莫测:“瞎说。在我们明家,一切事情都会和平解决的。”


明台并不知晓明楼正在书房里对自己磨刀霍霍。黄浦江上的冷风几乎把他吹成个大傻子。于曼丽说:“回去吧,你看你清涕都流出来了。”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明台。明台豪迈地挥手表示不需要。他抖抖嗖嗖举起相机对准江上夜色照了张相。虚焦。于曼丽伸手去解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不行,我还是把围巾还你。别给你冻坏了。”


明台赶紧制止:“诶别,你要是把围巾还我,我就把手套还你。”他作势要去摘手套。那双女式皮手套对明台来说太小,皮边上镶的兔毛鼓鼓涨涨圈住手腕以下的皮肤。于曼丽说算了算了,你别摘了,回头再给绷坏了。明台嘿嘿一笑,坏了我赔一双给你。


于曼丽说:“赔了也不是这一双了。这双是我十六岁的时候他送给我的,他以前光给我打钱,这是唯一的一件礼物。”收到它的时候,于曼丽感觉自己确实是被爱着的。


明台暗自恼怒怎么又把人家的伤心事勾起来了。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拿起相机给于曼丽拍了张照片。


于曼丽反应过来赶紧夺相机:“你干什么,不准随便拍我。肯定很丑,快点删掉啦。”


明台护住自己的理光GR:“不会啊,我觉得很好看。”于曼丽瞪着一双清丽眼睛,吐出两个字:“骗人。”


明台说:“不骗你,真的好看啊。我姐世界上第一好看,你第二好看。”


于曼丽脸一红,还好夜色虹霓把这份羞怯掩饰住了。她放弃了抢相机的努力,背过身去说:“你个姐控,没救了。”


明台领着于曼丽上地铁。上海地铁正在搞文化月推广,吊环上印上了一批著名的诗人。于曼丽摇了摇吊环,问明台,你认识这个人吗?明台看了眼,认识啊,亚历山大·勃洛克嘛,以前大哥管我学习,天天逼我背诗。别看我这样,其实我还是很有文化素养的,要不我背给你听听?


于曼丽暗笑,会背几句诗你就得意上了。


明台说,你知道当初我哥抽查我文学常识多么惨无人道吗?还好阿诚哥是友军。他把勃洛克、海明威、菲茨杰拉德和加缪放在一块儿给我看,说记住了,你大哥特别喜欢这四位,统称文坛F4,你把这四个人记熟了就行。


于曼丽忍不住笑出声来,几乎要跌到明台身上,不管周围好奇目光。地铁摇摇晃晃,晃晃摇摇,载着年轻人们驶向远方。


因为是公费出差,订的车票时间很紧。于曼丽凌晨到的上海,上午见完客户给明台发了个信息,明台带着照相机就奔出来了。两个人只来得及逛南京路和外滩。在外滩还撞见了明楼,三人俱是尴尬。但于曼丽觉得,这是她目前为止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


为你甘受冷风吹的心情,大概如此吧。


明台想把人送进站,于曼丽说:“你别送了,我自己进站就行。”她从明台手里接过提包。“今天,谢谢你啦。”


明台说:“应该的,谁让你是我……”于曼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敢说?”于是明台把“小师姐”三个字咽了回去。


“我走了。”于曼丽挥了挥手,进了地铁站。


“等一下!”明台跑到闸机旁,摘下手套递过去。“差点忘了。”


于曼丽接过手套,摸了摸脖子上的围巾。“那这条围巾暂时先借给我吧,回北京再还你。”


明台一笑:“行啊,你围着吧。”


“那,再见。”


“嗯,再见。”


明台看着于曼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记起来自己还是没机会在姑娘面前展示一下文学修养。他打开照相机翻到相册,于曼丽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有点湖水般的忧伤。女孩已经离开,女孩尚未离开。


“在那儿,我看见了迷人的彼岸,我看到了令人神往的远方。我接受了一个不能告人的隐秘,我亲手捧着一个人心灵的太阳。”


明台在给那一堆青春期女友的信里都抄过这句诗。单纯觉得美而已。但现在,他只想把这诗读给一个女孩儿听。


我亲手捧着一个人心灵的太阳。


明家小少爷后知后觉地认识到了一个重大问题。


——大事不好,我可能恋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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