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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楼诚】【现代AU】有杏不需梅 (中)

写番外的番外还有上中下我也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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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台蹑手蹑脚溜进大门。玄关静悄悄的,厨房也静悄悄的。他松了口气,放心大胆踩实脚步。


“舍得回来了?”客厅里飘过来的幽幽女声吓了明台一记好的。他连忙摸到墙上开关,灯光一亮,看清客厅当中大沙发上披衣坐着的不是自家大姐是谁。挨骂的丰富经验帮助明台判断出此时的明镜应该介于暴怒的边缘。他迅速飞扑到沙发上抱住明镜,一脸狗腿问:“大姐,你怎么还不睡觉啊?熬夜会长黑眼圈的!”


明镜打掉他扶在肩上的手:“我们家小祖宗不回来我怎么敢睡?这不是恭候您回家吗?”


明台嘿嘿笑:“大姐我错了!都怪那帮同学,说就我一人千里迢迢跑北京读书,需要重点关照,拉着赶了好几场同学会,这才迟了。我保证下次坚决执行您关于门禁时间的规定!”说完殷勤地捶起了明镜胳膊腿儿。大丈夫能屈能伸,并且当屈则屈,决不能伸,此乃家庭和睦之第一准则是也。


明镜戳了一记明台额头:“你呀。”她对这个从小自己宠大的弟弟一贯没办法,说不了几句就得心软,别人说她更不乐意。明楼说你这是护短溺爱,可这家里统共这么几个人,明镜不护自家人的短又护谁的短去呢。


明台心里有数,明镜这气是消得差不多了。果然明镜接下去就说:“下次可不准瞎闹了,出去玩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晓得吧。”她摸了摸明台脸,又摸了摸手,冰冰凉。“怎么出去围巾手套都不戴的,光知道要好看,感冒了能好看吗?同学会喝酒了吧?我给你做个汤,喝了再睡觉。”


明台拉住风风火火站起来的明镜,就差对天发誓:“大姐,我真的没喝酒。我说我胃疼吃了药,不能喝酒的。你不相信闻一闻,有酒气吗?”明镜凑过去闻了闻,确实没有。


明台盯着电视屏幕问:“大姐你看什么呢?”电视上正在播放《看了又看》,两姐弟看了一会儿,主人公家的几个女儿女婿不停吃饭不停争吵,絮絮叨叨。明台觉出无聊,说声晚安要去睡觉就蹿楼上去了。明镜交代,先洗澡再睡觉听见没有。转过去继续看电视,连续剧里那顿饭还没吃完。


明楼的房门虚掩着,泻出一丝昏黄光线。明台轻轻推开,心里忐忑,也不知道这次又要被诓去做什么,整一个杨白劳面对黄世仁的心情。


书桌和沙发那块都没有人影,窗帘也放下来了,唯一的光源是床头灯。明台朝光源望去,然后下一秒跟被雷劈了似的钉在原地挪不出步子。


明楼是在床上没错,但和他睡在一起的那个人是谁?好像是……好像是……明台感觉脑子里正在完成量子对冲,四、三、二、一,上帝啊,让我爆炸!


明楼显然没睡,他甚至用眼神跟明台打了个招呼,然后把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悄声的手势。明台拔腿就跑。


好的好的我需要冷静一下,毕竟大哥不可能没有性生活对不对,毕竟很多人都撞见过自己的亲友的尴尬事对不对,毕竟大哥也只是和阿诚哥躺在床上对不对,毕竟躺在床上也可以盖着棉被纯聊天对不对——现在我要右拐进自己的房间,打开淋浴,洗个澡,上床睡觉,明天又是全新的一天,如来佛祖观音大士耶稣基督保佑我——这一切都是幻觉,如梦幻泡影,如雾如电,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对,我什么都没看见——我的天啊,大哥为什么会和阿诚哥睡在同一张床上!为什么抱在一起!睡在同一张床上!


明镜听见楼上咚咚咚脚步声,心说这明台怎么还不睡觉瞎折腾,上二楼看了一眼,正和失魂落魄发足狂奔的明台撞了个满怀。这孩子人高马大,撞得明镜一下子喘不过气来。她拧眉说:“大半夜跑什么,你不睡再把你大哥和阿诚都吵醒了。”明台脱口而出:“大哥和阿诚哥什么事儿都没有!”说完明台想我干脆咬舌自尽算了。


明镜疑惑地打量了明台几眼:“这孩子胡说八道什么。”余光瞥见走廊上泻出的昏黄,怎么明楼晚上睡觉连房门都不关好。她要过去看一眼,明台迅速挪过来把路堵住了。平素伶牙俐齿的人现在说一句话吃好几个螺丝:“大……大姐,大哥真的已经睡了,阿诚哥……阿诚哥也睡了,对对对,他们都睡了,你就别看了呗。”明镜眉间一轩,“让开,搞什么鬼。”她和明台推推攘攘,明台不敢真下力气,不妨自己失了重心跌到地上。明镜刚要去拉他,想起什么,几步跨过明台直奔明楼房间。


明台心下大呼糟糕,连自己还跌在地上都忘了,只见明镜愣愣站在明楼门前足有一分钟,随后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明台叫一声:“大姐。”明镜却像没听见似的,从他面前径自走了过去。明台赶紧爬起来跟在她身后。明镜一路下了楼梯,直直走到沙发前,腿一软跌坐到沙发上。明台跪在她脚边,再唤一声:“大姐。”


明镜像是回应了明台的呼唤,又像是自言自语,喃喃:“肯定是我们想错了对不对?”她摩挲着明台头发,重复了一遍:“肯定是我们想错了。”


明台什么也没说。实话还是安慰?他只好选择沉默。他们三兄弟这么多年几乎没分开过,上海,巴黎,北京,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和巨大的谜团生活在一起,而他居然对此一无所知。眼下他也没有精力和余暇去一一梳理疑点。明楼那个眼神是在告诉他,他们准备对他揭示谜底了。在巨大的冲击面前他需要缓冲的时间。他只觉得一颗心被撕扯得难受至极,所有缄口不言的秘密被启封时总会有人受到伤害。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至亲至爱的大姐露出现在这种表情。黎叔的脸像小碎片急速飞进他的脑海,他的脑子都要被割裂了。


屏幕里母亲和女儿争吵起来,女儿负气出走,母亲关在卧室里默默流泪。你瞧,再幸福的家庭也会有闹别扭的时候。


明诚醒来的时候明楼已经不在了。他瞥一眼挂钟,暗自懊恼,已经过了七点明楼居然没有叫他。他当然还不知道昨晚明家除了他和阿香之外无人入睡。匆匆穿戴洗漱,他轻手轻脚离开明楼房间。一出门就听阿香喊:“阿诚哥,你怎么从大哥房间里出来啊,我正要进去扫地呢。”明诚扯了扯嘴角:“我进来找份文件,好像夹在大哥公文包里了,不过没找到,可能是我记错了。”阿香说:“这样啊。阿诚哥快下去吃饭吧,大姐他们都在等你呢。”明诚见她作势要开门进去,拦了一记:“大哥房间里文件乱七八糟的,还开着好几台电脑跑数据,阿香你先别打扫了,等他事情弄完再说。”阿香不疑有它,依言去打扫明台房间。明诚长出一口气,暗下决心,以后明楼再留他过夜必须严词拒绝。一步错步步错,他讨厌脱离正常规划的生活。


早餐时的气氛很是奇怪。明诚和大家一一打招呼。明镜双眼通红,勉强地笑了一下;明台应声之后立马埋头不说话;只有明楼一如既往淡然以对,边看财经报道边喝粥。明诚边给自己盛粥边问候明镜:“大姐这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


明镜冷冷说:“放下。”


明诚一愣,条件反射放下调羹。明镜说:“不是让你放下。”目光转到明楼身上,“我是让你放下。”明楼速速把平板放下。明诚好生疑惑,拿目光去问明台,明台默默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明诚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明镜尝试着在几种语气里挑了最温柔的一种发问:“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明楼放下碗筷肃声说:“有。昨天晚上您和明台看见的,都是真的。事情就是那样。”


明诚只在脑中推理了三秒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手一抖,险些握不住碗。明楼却是云淡风轻,用“我准备回国教书”的语气扔了一颗大炸弹,硝烟中镇定自若;明台动也不敢动,扶额装死;明镜胸脯起伏,肩膀微颤,她不再看明楼,而是转向明诚,目光里尚存最后一丝期盼: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玩笑。明诚不语,霎时间,沉默如有实质压在每个人心上。明镜眼里的期待熄灭了。明诚简直要骂自己是个混蛋。


明镜起身便走,明楼擦了擦嘴推开椅子跟上。明诚也站起来想跟上:“大姐……”明镜厉声:“谁都不准跟过来!”明楼转过身冲明诚一笑,暗示他不必担心。明台简直要哭了,你们去个小祠堂干嘛搞得像捐躯啦!


明诚始终站在楼梯口等着,一动不动。阿香打扫完卫生下来,好奇:“阿诚哥你一直站在这儿干什么呀?”明台连忙示意她悄声,和阿香一起撤离到厨房安全地带。


阿香问:“明台哥,你神神秘秘地干什么呀?”明台只好给了不明就里的小丫头忠告:“沉默是金啊。”


“跪下。”


“是。”


小祠堂里供奉的是明家父母和明台的生母。明家姐弟早失怙恃,少年遇险幸得明台生母舍命搭救,领养了明台之后又收留了备受虐待的明诚。这一家子说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也不为过。因此明镜才分外珍惜这并非建立在血缘关系上的亲情。人世离乱,她能守住的不过这一方屋檐下的团圆而已。可她万不曾想到她最最信赖倚重的两个兄弟如今竟要来告诉她——我们是相爱的。她只觉得血全往脑子里灌,身上止不住发冷发抖。


明楼问:“大姐,没事吧?”


明镜斥道:“闭嘴。谁准你说话了?”她按捺下胸中惊涛骇浪,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明楼心说您这到底是要我闭嘴啊还是要我交代呀。到底老老实实作答:“在巴黎的时候。有七年了吧。”


明镜霍地拍桌而起:“七年?你们俩整整瞒了我七年?”


明楼点头:“所以不能再瞒您了。您有权利知道,明台也有权利知道。”


明镜闭了闭眼睛,一把抓起供在桌上的藤条。她实在太气了,十年前她动用过一回藤条,那时是为了明楼和汪曼春的恋情。汪曼春骂她是“独夫之心”,她认了。父母都没了,她得把这恨记着,决不能让汪家有丝毫得意。人人都在背后议论明镜过分了,毕竟汪曼春只是汪家小辈,彼时不过十八九岁年纪,何至于如此刻薄羞辱。但明镜得把这口气撑住了,把明家和汪家的界线划得清清爽爽,那便半点心软都要不得。


可她这藤条如今怎么也抽不下去了。明楼闭了眼听凭惩戒。明镜试了又试,终于转身撑在供桌上痛哭起来。


明楼也不站起来,干脆膝行到明镜身后,握住了明镜颤抖双手。


“大姐,你打我吧,别自己跟自己生气。”


明镜拭去眼泪,定睛去看跪在眼前的这个弟弟。他三十二岁了,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功成名就,不再是当初那个被她教训不吭一声的单薄青年了。她还能管得了他吗?她还能护得住她吗?他要走一条荆棘丛生的歧路她拦得住吗?明镜侧身看灵龛上静默不言的牌位。它们不会说话,不能给她指点迷津。这场闹剧最终需要她来裁决。


谁让她是明家大姐呢。


最是亲密者最明白对方死穴在何处,撕扯起来便是正中七寸洞彻心扉,杀伤力远胜外人百倍。明镜知道这个道理,因此她不能再说什么,她接近四十年的生命经验中没有哪一样可以拿出来帮她解决眼下的问题。


惶惶然坐到椅子上,明镜只问了明楼一句:“你老实告诉我,你们俩是自愿的吧?你没有强迫阿诚吧?”


明楼几乎要笑出来,终于还是憋了回去。大姐你把自己亲弟弟当成什么人了?但他知道这是明镜对他的亲厚,也难为她启齿。他坚决摇头:“自然是你情我愿的。”


明镜失神般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把藤条放回供桌上。一步步走了出去。


明楼抓住时机问:“大姐,我能站……”


明镜怒气未消:“你给我跪着!”砰一声关上门。


明诚见明镜气冲冲从楼上下来,上前问道:“大姐,大哥他……”明镜边从架子上取帽子大衣边往外走,半天才回明诚一句话:“他在楼上跪着呢。你们谁也不准把他放出来。”


明诚且急且忧:“大姐,都是我的错……”明镜抬手截住他话头,咬牙说:“你呀,你们俩呀!”也不再听解释,兀自开门走了。


明台在厨房里和阿香面面相觑。


果然还是过年的时候最不希望有戏剧性的发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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