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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蔺靖】金陵宛转曲 01

也是不太懂我为什么写衍生(。

第一次写古代背景,当练笔得了。

剧情忘光,私设如山。

只好说:大家慎入。


01 雪中火


大雪下足三日。金陵城外尘烟如雾,彤云不开。朔风吹雪,满空中白茫茫,扯絮般雪片顷刻间把那一径细细马蹄印遮去了。


萧庭生将辔绳甩给车马店伙计,嘱咐多喂马匹水草,自往大堂烤火。他生得俊秀挺拔,披一领暗色镜面狐裘,打眼便知不是普通行脚客。掌柜的往屋内火盆旁加了蒲团,引他入座,便有人递了大粗碗过来。碗里茶浊,贪一口热气,萧庭生饮一口便放到膝前。


掌柜赔笑道:“乡野小店,招呼不周,怠慢之处还请见谅。”萧庭生道:“老丈客气。”


他抬眼打量火盆四周,七八个车把式粗布蓬头虾腰挤在一处,想是连日落雪误了生意,此刻边扪虱闲磕牙边拿眼悄悄觑他。萧庭生解下狐裘披风抱在怀中,露出身上窄袖劲装。他此行是瞒着义父萧景琰北上投军,无奈大雪封城,只好暂宿这荒野店中。所幸他年少波折,心性坚韧,并不觉苦。只是心中焦急,盼这大雪早停,他好急驱前线助霓凰姑姑一臂之力。义父眼下必定已经察觉他私自出走之事,说不定正派人要寻他回去哩!


盆内新添炭块,火苗愈盛。这样大雪天气,若能关门闭户,二三知己煮酒炙肉,当是何等快意!


萧庭生忆起去岁腊月时节,他在,父皇、霓凰姑姑和穆青叔叔也在,还有琅琊阁的蔺晨叔叔和那总是高来高去不见首尾的飞流哥哥,五人一同在郡主府里炙肉吃。他刚满十五,义父不准他喝酒,蔺晨叔叔动了手脚。“他不让你喝,我让你喝。”偷偷灌了他一杯酒。他只觉喝完昏昏沉沉,脚踩棉花口衔橄榄,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醒来却是在父皇怀中。义父叹口气,替他理好发髻,骂他:“你年纪这般小,不知道那人给你灌的是普天下最烈的酒吗?睡了整整两天一夜,下次小心被他哄上琅琊山去。”萧庭生别的不甚在意,大不了下次不同那骗人精说话,单不服气一样——父皇仍把自己做小孩子看待呢。他十五了,义父在他这年纪已经跟着自己哥哥巡视西山大营,偏他领了个殿前执金吾的虚职,日日关在宫中读书。


如今北境告急,边关传险,霓凰姑姑率兵北上抗敌一月有余。父皇脸色越来越差,想也知道那一封封飞入宫中的急报上不是什么好消息。前朝后廷议论纷纷,都说北燕举全国之力要解五年前溃师之恨,此役怕是凶险无比。他趁无人照管,夤夜摸了腰牌兵器铠甲出宫奔北边而去。他早想好了,霓凰姑姑若定要把他遣回来,他便是撒娇耍赖也要留下的。等到边疆平靖,功劳姑且不计,父皇雷霆之怒下,霓凰姑姑说什么也要保他才是。


一念及此,听得耳旁有人道:“我看咱们这位霓凰郡主,这次也不顶事啦。听闻北边这回把全国兵马都调来,扬言要踏平紫金山呢!”萧庭生闻言忿然,正待反驳,又听一人道:“忒的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咱们五年前还不是把鞑子撵回家去了!那时先帝崩殂,情况较之今日要危急百倍,咱们大梁可怵过谁不成!”萧庭生心中称是,五年前他尚年幼,未曾亲身经历此战,每每听人说起便觉热血沸腾。


原先那人摇头叹道:“情势不同了!五年前咱们大梁阵中你道有谁?梅长苏!麒麟才子,江左梅郎,传得可比诸葛亮还神呢!到底没能活着回来。那一战咱们大梁死了多少大好男儿?况且如今连降风雪,冻也冻煞人。鞑子最是欢喜,可就苦了霓凰郡主。南楚带来的兵,你们说能撑得住这天气吗?不等北燕来打,咱们自己就蔫了。”火堆旁响起附和之声,萧庭生又气又急:战无不胜的霓凰姑姑怎么可能输呢?北境的风雪当真能吃人不成?


一人连咳几声,抢去同伴风头,懒洋洋道:“你说的倒有几分道理,可未免太小瞧我大梁血性儿郎了。怎么,大伙都还没听说?”见众人追问,他才拿下嘴边叼住的麦秸,嘿嘿一笑:“北面都在传呢,说郡主和北燕那帮鞑子对阵尚阳关之际,原已是独木难支。正在狼狈之时,只见弥天风雪中呼啦啦分出一条道来,那尚阳关城墙上竟跃出一只吊额白睛大虫来!”


有人嬉笑:“开始胡诌了!接下来是要郡主打虎还是老虎化作人形呀?”


那人挥舞麦秸,大声道:“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可不惜的说了!”待众人哄笑声平息,他才接下去道:“那大虫背上驮着一人,你道是谁?”


“是谁?”


“琅琊阁阁主蔺晨!”


那人报出名字后得意地看同伴面上尽是讶然之色。“哎呀呀,是琅琊阁主!”萧庭生眼睛一亮,难不成真是蔺晨叔叔出手相救?只听得那人侃侃而谈,宛如自己亲眼所见:“那蔺晨铠甲也不穿,长剑也不提,到城墙上只问郡主要了一张黑漆五石弓,反手一箭——”


“反手一箭如何?”萧庭生忍不住追问。


那人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反手一箭便射下了北燕王旗!再一箭又将那嚣张跋扈的北燕副将射落马下!”


四周响起叫好之声。萧庭生难耐欣悦之情,鼓掌振奋,不愧是蔺晨叔叔,他骗我喝酒的旧账从此便一笔勾销了!


那人道:“北燕军队震动不已,以为咱们大梁有神兵天助,俱不敢轻举妄动。当此时,只听那白衣公子长啸一声:‘来!’尚阳关下黑压压北燕兵将忽觉头上有疾风掠过——唰唰唰——主将身旁节杖竟然凭空不见了!但见风雪中一条蓝色身影,几下纵跃上了女墙,大笑道:‘你这棍子挺好玩,借我玩玩!’你道这人又是谁?”


“又是谁?”


“江左盟飞流少侠!”


“就是梅长苏贴身护卫,如今十大高手榜的榜眼?”


“正是。”那人眉飞色舞道:“那飞流少侠功夫端的是出神入化,凭他露的这一手,百万军中取敌人首级岂不是探囊取物般容易?有此二人助阵,郡主和将士们士气大涨,生生逼鞑子退居十里之外,尚阳关之围,”弹指将麦秸射入火堆,“旋解!”


“好!”“厉害!”这群困在车马店中的车把式们将天气苦寒、生意困顿的窘迫抛诸脑后,个个被这精彩故事所激,不由呼和鼓掌,恨不能自己亲眼目睹奇兵制胜的场面。


群情激昂之时,人群里幽幽飘出一句:“敢问这位兄台,若是琅琊阁主果如你所说厉害非常,为何不直接射死北燕主将,费那劳什子劲射王旗做什么?飞流少侠又为何不随手结果了鞑子元帅,抢那节杖有什么用?”


那人怔忡,未料到有人当众驳他面子,怒道:“自然是敲山震虎,兵法谋略你这等人如何明白?”


“我不明白,难道诸位便明白了吗?昏昏炉火旁指点江山,伤不着也冻不着,真是好大出息。”


“你!”那人闻言暴起,瞪圆双眼道:“怎么着,想打架不成?某不才,还请划下道道来。”同伴忙来牵袖劝解:“算了老田,消消火气。”


那被戟指喝骂之人并不还嘴,起身从火堆那端走到这端,潇潇洒洒在萧庭生身畔坐下。萧庭生见这人口齿伶俐,言语不无道理,有意多看他几眼。无奈此人头戴兜帽,屋内光线昏暗,竟不能得见真颜。


这人倒是头脑清楚颇有骨气,若非着急赶路不宜暴露身份,定要和他交往相谈一番。萧庭生如此想着,心又被门外风雪之声引到了迢迢北境。虽知方才那一番奇谈未必有多少真实,他心中却暗暗期待若是真有神兵天降来助我大梁该有多好!


……若是长苏叔叔能死而复生再临战阵,该有多么好啊!


闹哄哄间,掌柜擎了一壶新茶自堂后转出。因着方才的小小冲突,现下大堂气氛颇有不愉,有人便道:“掌柜的,说个故事给咱们哥几个听听吧!”掌柜笑呵呵坐下,给每个人沏上热茶。“咱老汉讲来讲去便是那几个故事,没有听头。”


有常年往来的熟客笑道:“刚才正说琅琊阁主呢,掌柜您不是最熟这段吗?”


这话不知是讥是笑,掌柜却也不理,呼噜噜灌下半碗热茶,一揩嘴角,笑道:“那老汉就说个琅琊阁少阁主蔺晨公子的掌故,权当给各位解闷吧。”有人插嘴:“现在已经是阁主了!”萧庭生万分好奇,倾身竖起耳朵听。


掌柜道:“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当初也是这么大的风雪,天寒地冻,无有人迹。老汉我正搂着小孙孙在这堂前烤火打盹,忽听得有谁叩门。老汉把门一开,只见门外站着两位公子,连忙迎进屋里。打头的那位稍长些,真个伟丈夫,容光熠熠,风度翩翩,好似那戏台上人物。数九寒天也只穿了件单衫,丝毫没有怕冷意思;跟在后面的那位红衣银裘,年纪尚轻,眉目俊挺。只不过……”特特卖了个关子。


“只不过?”


掌柜道:“这二位气质华贵,身上衣衫价钱不菲,却都破破烂烂,头面上也粘尘惹絮,好不局促。那年少些的公子尚有银裘遮蔽,打头的那位真可说是褴褛了,像是从山上打了一百个滚儿翻下来似的。”


众人好奇:“掌柜,这是为何?”


掌柜摇头:“我也不知。饶是如此,这二位一看便非常人,老汉我赶紧热汤伺候。别说,这二位洗漱干净,换上小犬的粗布麻衣,到底是焕然神色。就好像,就好像……”一时难以做比,掌柜伸手一指萧庭生:“像这位客官似的,真个少年英雄。”


萧庭生不意那么多目光射在自己身上,不由红了脸,低声道:“老丈莫拿我打趣。”


掌柜笑道:“得罪。那两人也如咱们今日这般在这盆边烤火。年长的公子问老汉要些吃喝,什么馉饳、乳酪、烤乳鸽。年少的公子便说,小店里哪来那么些好吃的,吩咐老汉上碗面条便可。老汉也为难呀:二位客官,小店是车马店,主营牲口往来,未备酒菜。灶台上还有三个大饼,二位可愿意将就?那年长的公子不愿,年少的反而笑开,那笑容呀,真是教人雪狮子向火——化了。他吩咐老汉取了来,从怀里掏出一颗枣子般大小的东海珍珠给老汉充作饭钱。老汉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美的珍珠,跟十五晚上的月亮似的……”


“掌柜的莫不是在吹牛吧,若是有那么颗明珠,至于窝在山脚开一爿车马店吗?”


掌柜摇头笑叹:“要不说老汉没有享福命。珍珠到手没捂热,老汉儿子得了劳什子痨病,呜呼入土了。亲家要儿媳妇改嫁,她是个好心的,哭个不休舍不得娃娃。老汉只好把珍珠给她当了嫁妆,新婆家欺侮她也好有个凭恃不是?”


“掌柜倒是个心善的。”


“心善不能当饭吃啊,老汉若不是有这爿车马店,怎么养得活孙儿?可喜孙儿去岁也成家立业,搬到金陵城中去了,留我老汉一个倒也自在逍遥,颇能过得日子。欸,说远了。那年少的公子一看便知出身尊贵,偏偏嚼起烙饼有滋有味,片刻吃完一个。那年长的公子背他而坐,一径喝茶。忽然把老汉唤置身前,取出一块玉佩与我,要我匀他一只饼子。老汉虽然爱财,但做的是实诚卖卖,只好说这三个饼子已被那位小公子买下,请二位自行商榷罢。那年长的公子把玉佩在老汉面前晃了一晃,道:‘老丈,这玉佩乃我琅琊阁信物,你只消拿着,这大梁地界上哪家有名有姓的都得给你几分薄面。’老汉这才知道面前这位身着小犬粗布衣裳的公子,便是天底下赫赫有名的琅琊阁少主。”


“那和少阁主一起的又是谁?听起来倒像对冤家。”有人问道。


掌柜道:“我始终不知。想来也是哪位世家公子,不然能和琅琊阁少阁主把臂同游吗?老汉看这两人非但不是冤家,倒是情和款洽得很。”


萧庭生正听得聚精会神,冷不防身侧兜帽遮面那人“噗嗤”喷出茶来,他皱紧眉头嫌恶地往出挪了几步。


掌柜又道:“老汉惊了一记。却听那年少公子笑道:‘区区玉佩有什么了不起,白给了我也不要。’少阁主问他,可说得出世上比这玉佩更打动人心的礼物,他便把这玉佩砸碎又有什么要紧。那年少公子道:‘这有何难。前日里小殊随林帅从南面回来,带给霓凰一枝南地梅花,一路装在水晶匣中千里疾驰回来,可不比你那冷冰冰玉佩好上千倍百倍?’老汉听闻林帅大名惊诧不已,少阁主却朗声大笑,直呼有趣,将手一翻便要践诺将那玉佩粉碎。在此电光火石之际,那年少公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招数,生生从他手掌下把玉佩劫走了!老汉我眼不错珠,那小公子手上极快,捞到玉佩后笑嘻嘻道:‘别砸呀,玉佩归我了。到时候小殊定是欢喜,这玉佩算他赢来的。’”


萧庭生听闻几个熟悉名字,心内震荡,又听掌柜道:“少阁主说,送便送了,我蔺某人岂会小气?那小公子便将饼子分了一个与他。少阁主想是吃不惯这种粗食,连喝三碗热茶才将饼子送下去。他问小公子为何吃得如此津津有味,小公子笑说:‘自然是为了诓你!’老汉在旁也忍不住笑哩!”


萧庭生也随大伙笑起来。等他下回见到蔺晨叔叔,必定要向他求证此事真伪,再问明白和他一起的那少年公子究竟是谁,实在风流有趣得紧。手臂被人拽住,他侧目去看,那兜帽遮面之人压低声音道:“方才对不住,弄脏这位小兄弟衣服。”萧庭生心思舒朗,当下道:“不妨。”那人手却不放,凑近道:“在下行走江湖,算命卜卦为生。不如送这位小兄弟一相吧。”不待萧庭生拒绝,那人径自捉住他手掌细察掌纹。


萧庭生欲抽手而出,对方纹丝不动。他暗叫一句不好,这人内力修为怕是远在他之上。是敌是友未明,他也只好按兵不动,另一只空闲的手悄悄摸上胁下匕首。


“哎呀小兄弟,我看你掌纹明晰,印堂有光,天庭饱满,想是捷才天授,将来必定文武两洽,可堪将帅之才呐!”


萧庭生大喜:“当真?”


那人又道:“区区不才对奇门相术还略通一二。不如小兄弟你我二人同时报出你的生辰八字,看看我可有说错。”两下相对,确实无误。萧庭生不管自家命脉还捏在对方手里,也无甚心思听掌柜故事了,一力询问这从天而降的布衣相师。


那人惋惜道:“可惜呀可惜。”


萧庭生惊道:“可惜什么?先生,是不是我将罹一劫?”话本小说里的传奇故事不就是如此发展的嘛。


那人沉声道:“可惜小兄弟你参商星未能应时而动。不该跑却跑了,小心回家挨你爹揍啊。”


萧庭生大窘:“你耍我!”


那人手指在萧庭生额上一弹:“小毛孩子,且回家去吧!别给大人添乱!”起身掸掸袍袖。几枚铜板随手掷出,滴溜溜在地上大粗碗里打转。


“再不回家,你爹说不定要把你吊起来打呢。”那人一言既毕,大笑出门。


萧庭生怔忡片刻,似有所悟,喊一声:“糟糕!”速速从地上站起,来不及披狐裘便开门去追。


——骗人精!咱们那杯酒之仇我记你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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