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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23

今天还没过完!!!

日更没有食言!!!

说前面看不了的同志不要急

最后我会放文档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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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请不要随便在公司楼底下吵架

 

就跟电影里说的一样,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赵启平套用了这句总结自己这段时间的工作——职称越高麻烦事儿越多。

 

头一样,来走后门加塞送红包的多了。赵启平头疼不已,最后干脆统统冷脸送出门,落了个一步上青天翻脸不认人的名声。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办法。说实话,当大夫的要不是特别贪都不大敢收红包,谁也没信心治疗过程万无一失。收回扣的明里暗里倒不少,医院也默认,毕竟医生拿的也是死工资,要想挣得多手术就得做的多,治病跟上菜似的,着急往出赶病人,讲究的是“翻台率”。大家抱怨了多少年这规定荒唐也没用,一年年就这么苦熬。骨科医生算是吃香的,在医院里招其他科室羡慕。用的器械多,就能多挣点。心外的同理,也是香饽饽。谁都觉得这么搞不对,可谁都没办法。到底哪儿出了错,没人说得清,可就是哪儿哪儿都透着不对。

 

科室里忙得热火朝天,一点不耽误传播蜚短流长。男医生和小护士们闲扯调情的时候,悄悄掩了口故作神秘:“诶,你们知道赵医生为什么能那么快当上主任医师吗?”

小护士们边抹护手霜边接茬儿:“快说快说,为什么呀?”

 

男医生满意地眯起眼睛吐露秘密:“我也是听人说的,赵医生升主任的事情是卫生局的领导亲自过问的,人家关系硬哦。”

 

小护士不信:“不是说他和那谁的女儿分手了吗?怎么不气他还要罩他?”

 

男医生咋舌:“谁清楚哦。不过他确实厉害,认识的都是什么总,有钱的病人多,什么关系搭不上?”做了个数钱的手势:“听说外快没少挣呢。”

 

“瞎讲,有人到他办公室送礼被赶出去了,我亲眼看见的。”有个姑娘出来作证鸣不平。

 

另一个反驳:“诶,你们都不知道吧,就是昨天夜里,我到肿瘤病房值班,正好看见赵医生收了人家钱的啊,数也不数就塞到口袋里了。”

 

“不会吧。”

 

“这有什么不会啦。人嘛,难说哦。”

 

大家纷纷点头。对的,人嘛,都是一样的。

 

赵启平从门口轻轻走过去,没发出声音。他到底是有修养的人,觉得没必要也不值得为这些流言蜚语申辩。只不过每走一步就心寒一分,不是光自我安慰问心无愧就能解决得了。

 

他学了八年医,又当了这么多年大夫。接触疑难病例时的兴奋劲儿早就不复当初。刚开始那几年还能全程跟住一个病人,收治、检查、手术、疗养,一路做下来,每个病人都是有感情的。后来职称越升越高,他收的病人也越来越多,有不少是慕名来挂专家号的,也帮别的同事顶过不少手术。从上手术台到手术结束,他甚至连病人全名叫什么都不甚清楚。导师当年说心不硬的人当不了大夫,他现在想是这么个道理。生老死别看得多了,心也就越来越硬。这是最普遍最平常的转变,可赵启平有时候觉得这多可怕啊,好像不把命当命了似的。

 

肿瘤病房在新楼里,由一条长走廊串着和主楼连成一体。赵启平不知不觉又走到了肿瘤科。所有的病房都是一个样子,纯白的,透着冰冷气息。肿瘤病房特殊一点,会装上绿色的窗帘摆上花朵,给那些生命所剩无几的人一点虚妄的带着生机的安慰。

 

男孩儿不在了。他的病床迅速被新的病人所占据。新来的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面上没有多少愁容,和别的人比起来,她的年岁受人嫉妒的,别说还有儿女陪着进进出出嘘寒问暖。赵启平站在门口看了眼,老太太带着平静的绝望,正咀嚼女儿递来的水果。

 

正好是下午两点,医院广播里演奏着舒缓的钢琴曲,提示众人赶紧各就各位准备继续救死扶伤。在轻柔的乐声里,赵启平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快说不出话来。他感到了铺天盖地又来路不明的悲伤正朝自己压过来,仿佛有石头狠狠砸在他身上,发出敲击肋骨的闷响。

 

跟昨天晚上男孩儿妈妈把五千块钱交还到他手上时涌现的悲伤如出一辙。赵启平自己都觉得这悲伤来得蹊跷。他手上送走过不少病人,没能救回人当然会伤心失落,所以需要医生自己调整认知投入到新病人的救治中。男孩儿甚至根本算不上是赵启平的病人,他的离世却让赵启平如鲠在喉,头一次对自己的职业信念产生了动摇。

 

太奇怪了。赵启平做了几个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初夏的阳光从走廊里透进来,地上有树叶婆娑的影子。男孩儿最后那几天浑身水肿烧得迷迷糊糊,稍微清醒过来就盯着窗户外边的树看,那样无尽贪恋的眼神,仿佛要把绿色刻进自己骨子里带到另一个世界去。

 

赵启平绕开那些影子走,有个念头闪进脑子:那个小女友知不知道他的死讯?

 

他想,不知道也好吧,既然我们对痛苦如此的无能为力。

 

临下班的时候,赵启平打了个电话让医院底下的礼品店送了一个果篮上来。他是要去看汪平。汪平胳膊摔了住在骨科病房里,医者不自医,石膏还是赵启平给他打的。同事问这胳膊怎么伤的呀,汪平讪讪地笑:“没什么,走楼梯没长眼睛。”

 

有个护工大姐住在汪平家楼下,跟众人分享八卦:“汪医生真是走楼梯摔的,你们别不信哟,那天嘭嘭嘭滚下来声音可大了,我是听见的。不过也怪他老婆,总是骂他没用,我们隔壁邻居都晓得的。汪医生不开心嘛就喝闷酒,两眼一花就栽倒了嘛。”

 

风言风语传进了赵启平耳朵里。赵启平跟人家关系算不上好,不过也懒得听那些是非。好歹同事一场,探望总是应该的。他提着果篮敲了敲病房的门,汪平正在单手切水果,看见赵启平在门口站着,就把平板放下了。

 

“方便吗?”赵启平晃了晃手里的果篮。

 

汪平点了点头,把自己从被窝里拔出来。

 

赵启平把东西搁到床头柜上,问汪平:“手好点了没?”

 

汪平摸了摸打着石膏的胳膊,回他:“没事儿,再过一星期就能拆了。”

 

床头柜上放着个吃了一半的盒饭,是医院食堂的菜色。他们说汪平夫人全程没露过脸,看来并非谣传。汪平伸手去够水壶,赵启平接过来往杯子里倒水,递到他手里。

 

汪平捧着杯子,示意赵启平坐一会儿。他俩平时没怎么说过话,现在也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短暂沉默之后,赵启平先开了口,他指了指架在被子上的平板,问:“玩游戏吗?”

 

汪平说:“我儿子给下的游戏,打发打发时间。”

 

赵启平问:“不看看电影什么的?憋着怪无聊的。”

 

汪平摇摇头:“咱们医院这破网速,我想看个《冰火》都缓存不了。”

 

“这好办,”赵启平掏出手机打开热点,“反正我流量多,你现在下吧。”

 

小蓝条慢慢变长,汪平抬头冲赵启平说:“赵医生,你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是吗?”赵启平一笑,“怎么说?”

 

汪平把脑袋拗过去靠在枕头上叹息了一声:“输给你不冤枉。”

 

赵启平没说话。他从篮子里挑了个苹果开始削皮。苹果皮在他手里慢慢变长,他好像决心不把皮削断。

 

“你的手术有几台分给了我,到时候我再来找你核对一下病历。别的你不用操心,安心静养吧。”

 

汪平就盯着他削皮。都是骨科医生,一看便知手下轻重分量。赵启平有双好手,稳定有劲儿,相反汪平的手很软跟没骨头似的。两人并称“骨科双平”,就是因为一刚一柔风格迥异。

 

赵启平把苹果切好盛到纸杯里,交代汪平有空吃了。起身要走,汪平说话了。

 

“赵医生,医院里都在传你的职称评得名不正言不顺,你知道吗?”

 

赵启平看了他一眼,汪平脸上没有敌意也没有轻蔑,像是仅仅在陈述某种事实。赵启平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他只是觉得这种问题不必回答。怀璧其罪,越描越黑。省点力气也好。

 

他反问汪平:“你信吗?”

 

汪平笑了一声,满是慨叹:“赵医生,你这人太正直了。”

 

赵启平说:“谢谢。”

 

“你瞧不起我吧?我知道你们都瞧不起我。”汪平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赵启平问:“为什么要瞧不起你?”他停顿了片刻,又说:“凭着你的这双手,我也没理由瞧不起你。”

 

汪平笑了笑,叹息般摇头,喃喃说:“你是个好人。”他蜷在床上,单手举着平板冲赵启平道谢:“谢谢你的流量。”

 

“小事一桩。”赵启平握住门把要把门带上。汪平说了句:“赵医生,你和谭宗明走得太近不是好事。”

 

赵启平的手像被定住了。他扫了汪平一眼,对方欲言又止,问他:“你知道谭宗明的家世吧?”

 

赵启平不言语。

 

汪平叹了口气:“他妈妈是局长和院长的老领导。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原本这个职称确实是要给我的,院长亲口答应过,后来又把我叫去说不成了,上面有别的意思……”

 

后半截话被“砰”的关门声给噎回去了。汪平还想解释我这么说不是想挑拨离间啊,不过他暂时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谭宗明正在和手下人开会,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示意安迪继续主持会议,他出去接个电话。

 

平常上班时间赵启平是不给谭宗明打电话的,也不准谭宗明给他打,顶多发发微信短信。突然来一个电话倒叫谭宗明放不下心,怕有急事。

 

“怎么了?”

 

“你下来。”

 

“啊?”

 

“谭宗明你下来,我在你们楼下。”

 

谭宗明贴着玻璃幕墙往下看,自然是看不见的。

 

“快下来。”电话那头透着不耐。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谭宗明三步并两步往电梯赶,不停摁下行键。

 

“见面再说。”赵启平把电话挂了。

 

谭宗明急匆匆奔到楼下,赵启平就站在旋转门外头。他把赵启平拉到一边,看了又看,除了脸色不佳什么问题都没有啊。

 

“小赵医生,到底什么事儿啊?这么火急火燎的。”他尝试着缓和气氛。

 

赵启平开门见山:“我评职称的事情你插手了没有?”

 

谭宗明果断否认:“没有。”他知道赵启平看重这个,断不会贸然插手惹他生气。

 

赵启平眼不错珠盯着他,又问:“你妈妈插手了,对吗?”

 

谭宗明也懵了,他确实不知道这事儿,谭妈妈和他好几个月没直接联系了。

 

他只好说:“我不知道。”

 

赵启平咬牙问:“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妈妈的身份?”

 

谭宗明心说你也没问过啊,当然聪明地没说出来。他人情世故里打滚过来的,立马判断出是有人跟小医生嚼舌根了。小医生激于义愤,就就找他理论了。

 

“我觉得这跟咱们俩的事情关系不大吧,等到该说的时候再说也好。”

 

赵启平冷笑:“那你说什么时候合适?”

 

谭宗明在心里叹了口气,想去拉谭宗明的胳膊,被他躲开了。在台阶底下打扫卫生的阿姨频频朝他们张望,谭宗明柔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去旁边的店里坐坐?或者你等等,我们回家说行吗?”

 

赵启平拧劲儿一上来,等闲劝不住。他从鼻子里笑了一声,看谭宗明:“有什么好说的,事情不是很清楚吗?”

 

谭宗明说:“有些事情也许不能只看表面。”

 

赵启平没理他,甩手就走。钻进车子一脚油门绝尘而去。谭宗明碍着人多没法追,电话再拨过去已经关机。

 

他呼出口气,自己摇了摇头: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全程围观的保洁阿姨也摇了摇头,拎起扫把走了。

 

她在这儿干了有五年,各种戏剧情节见的多了,只是啧了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老喜欢在公众场合吵架嘛。

 

要吵的回家关上门吵去。真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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