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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30

完结了!嗷呜!

《天涯霜雪》终于有空二刷了

另外《冤家》想做个印调

印调地址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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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启明

 

谭宗明曾经觉得自己是结不了婚的。从小经历过一段乱七八糟的家庭生活是一方面:和本该最亲近的人相处失败的可怕之处在于它会伤害人的自尊,同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跟仇人一样剑拔弩张,很容易把人逼进感情死角里。另一方面是自己疑虑太多,想想都累,又有潇洒的资本,遂觉得没必要对人与人的关系抱有特别的期待,就这么一年年过来了。

 

遇见赵启平是个纯粹的意外。他们本来该像其他人那样相忘于江湖该干嘛干嘛,更甭提什么交互时闪现的光辉了,压根没有。在他们奔向不归路的过程中,出现过无数个岔口,走错一步大家就挥手说拜拜的那种,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一路走过来顺利通关了。知情者如老严每每感慨:“这就是命啊。”谭宗明不这么认为,他和赵启平能走到今天,两个人都功不可没。因为要放弃太容易了,随时随地都行,坚持下去反而像捱九九八十一难,要跟天斗,跟人斗,跟自己斗。好似坐夜班飞机,舷窗外黑漆漆一片,一颗心悬在几万英尺高空。

 

可一切都值得。为了他开门见到的那双红色眼睛,为了小巷里那句没头没尾的许诺。

 

赵启平后来给他补了一个戒指。谭宗明以为他忘了,特意派助理飞国外定制了一对,甚至连礼服皮鞋都考虑在内。这事儿他瞒着赵启平,决意要给他惊喜。结果戒指和礼服没有送到,小外甥倒是先来了。

 

谭宗明的姐姐从弟弟口中听到消息,沉默了几秒,问他:“你是认真的?”

 

谭宗明说:“我是认真的。”

 

姐姐说:“行。”

 

雷厉风行是谭家的优良传统,谭姐姐挂断电话就搭最早的航班飞过来杀到谭宗明面前。她得亲自看看弟弟喜欢的男人长什么样。最高兴的是小孩儿,一见赵启平就抱上去:“赵叔叔,你终于要跟我老舅结婚啦?”

 

赵启平赶紧捂住小孩儿嘴巴。

 

谭姐姐明白过来:“原来我儿子比我知道得多。”

 

小孩儿吐舌头,说漏嘴了。他跟谭宗明悄悄辩解:“我真的没告诉过我妈,真的!”

 

谭宗明刮他鼻子:“我信你。”

 

谭姐姐把赵启平打量了打量,嘴角一翘:“你们俩不用紧张,我就是太好奇能让我这个弟弟认栽的人是谁,头脑一热就飞过来了,赵医生,我没打扰你们吧?”

 

赵启平摆手:“没有没有。谭宗明老跟我说他姐是个科学家,我还想一睹尊容呢。”

 

谭姐姐是搞生命科学的,两人专业有些交叉。先是客气寒暄一番,聊着聊着就开始往出蹦各种专业名词了。

 

谭宗明刚开始还陪着坐,怕他俩尴尬冷场,结果发现自己才是那个多余人。他拍了拍小外甥肩膀:“走,舅舅带你踢球去。”

 

等他带着小孩儿大汗淋漓从院子里回来,那俩人还在展望未来关怀生命呢。谭姐姐对赵启平刮目相看,连称呼都变了:“诶,谭宗明,启平这人太有意思了,我没想到他居然还读过我的论文。”

 

谭宗明接住赵启平得意的眼神,点头附和:“他时刻都能给人惊喜的。”

 

回给小医生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原来你最近突击看论文就是为了这个。你们文化人也挺能玩啊。

 

谭姐姐赶着去参加会议,待一天就飞回去了,把儿子撂下丢给谭宗明他们了。临走前跟谭妈妈汇报:“嗯,合适。特别合适。3D打印机照着打出来一样的。”

 

谭宗明和赵启平两个大人带着一小孩儿逛商场采购。小孩儿想喝可乐,赵启平去买。谭宗明牵着小孩儿跟在后头,看见他拐进珠宝柜台。谭宗明拉住了小孩儿,没往前走,远远看着。小孩儿不解:“老舅,赵叔叔干嘛去啊?”谭宗明叮嘱他:“你当没看见。待会儿别说话,他要给我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东西。”

 

风平浪静回到家里。现在谭宗明不管着赵启平吃什么了,小赵医生对垃圾食品情有独钟的本性暴露无遗,看到薯条和炸猪排端上来的时候,他跟小孩儿加在一起四只眼睛都在放光。

 

赵启平有次问他:“你最近怎么老放纵我吃薯条炸鸡啊,我感觉自己都长胖了。”

 

谭宗明直乐,去掐他腰。我希望你长胖啊,你长胖了多好看。

 

赵启平吃完自己那份薯条,起身去冰箱里找果汁。小孩儿着急:“老舅,我快憋不住了,赵叔叔到底要给你什么呀?”

 

谭宗明弹他额头:“好好吃饭。”心里也着急,怎么没有动静呢?

 

赵启平拿了瓶果汁回到座位上,问谭宗明:“要吗?”

 

谭宗明把杯子递过去。小孩儿忽然大声喊了句:“赵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给我老舅?”

 

谭宗明和赵启平都愣了愣。小孩儿缩回脖子把自己埋在薯条堆里:你们这些大人可真麻烦。

 

谭宗明咳了一声:“小孩子胡说什么。”

 

“他不说我都忘了。”赵启平擦了擦手,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盒子递给谭宗明,“喏,给你。”

 

谭宗明接过来,小心翼翼打开盒子。红丝绒里嵌着一枚银圈。

 

“寒酸了点,看见随手买的,你不喜欢就算了。”

 

谭宗明笑:“也太……朴素了吧。”他把银圈套到左手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

 

赵启平抓着他手看了看:“嗯,没弄错尺寸。”

 

谭宗明问:“你又没量过。”

 

赵启平微笑:“我是专业的好不好。”

 

谭宗明盯着手上的银圈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说:“我现在开始好奇你丢的那枚戒指什么样儿了。”

 

赵启平提到那件事儿就生气:“那可是真钻戒,下了血本的。”

 

谭宗明抬了抬眉毛:“看起来吃亏的是我。”

 

赵启平点头:“还好是你吃亏。”

 

小孩儿头一回看送戒指,本来内心澎湃等着看求婚,结果这俩人还在磨磨唧唧说些有的没的。他抬头插了句嘴:“赵叔叔,你不该问我老舅话吗?”

 

“什么?”

 

“就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啊!”

 

赵启平恍然大悟:“哦,说过了。”

 

谭宗明补充:“嗯,说过了。”

 

只不过上次阴差阳错缺了重要道具。这回补上了。

 

小孩儿懵了,这和电视里演的不一样啊。

 

赵启平大笑,摸小孩儿脖子:“小朋友,少看电视多读书。”

 

他转过来冲谭宗明一笑:“谭先生,你愿意跟我结婚吗?”

 

谭宗明探身捂住小孩儿眼睛,在赵启平脸上印下一个吻。

 

“荣幸之至。”

 

后来的许多年里,赵启平一直得意这件事儿——是我先主动求婚的,要不是我冲动了那么一下,你估计三年都不会有动静。

 

谭宗明从不跟他争这件事上的高下,也没计较过赵启平就用个几百块钱的银戒指把他终身套牢了。他俩后来吵过不少架,谭宗明始终没舍得把这个戒指摘下来。

 

跟赵启平在一块儿之前,他觉得人生是自在的,没有人能侵扰他的孤独。他也不相信有一天他光是早上睁眼看见那个人睡在旁边就高兴得不得了。认识赵启平之前,他玩车、赛艇、打高尔夫、爬雪山、走戈壁,不停寻找新的刺激。赵启平一出现,他发现单和赵启平说说话,一颗心就像飞过了千山万水那样餍足。

 

有时候也怀疑:这是真的吗?我的人生真的如此继续下去吗?

 

他知道自己没有别人眼里看起来那么好。软弱有时自私有时。他比大部分普通人多的优势在于少了些不得已。要是综合打分的话,赵启平说不定还要高过他:年轻、俊俏、职业稳定、家庭幸福。谭宗明从来没告诉过赵启平,他暗暗妒忌每一个能和赵启平玩得好的人。他们每和赵启平说一句话,都在抢占他和赵启平共度的宝贵时光,都在试图把赵启平拉得离他的世界远一厘米。

 

赵启平是什么心思,他想自己是明白的。但有时候又觉得看不透。爱不是占有,这个道理谭宗明自然明白。可爱带来幸福的同时还带来猜疑、嫉妒、忧虑和反复无常。不管到几岁,人好像永远没法从“恋爱”这所学校毕业。

 

谭宗明在四十岁的最后一天完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他们给知情的亲友发了通知,悄悄跑到哥本哈根去了。仪式很快结束,那天晚上他们住在临近港口的某个房间里,楼层很高,窗外能看得见很多星星。赵启平在露台上拍夜里的海岸和港口,谭宗明忽然心里一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赵启平指给他看:“有艘船进港了。”

 

谭宗明顺着他手指看过去。茫茫海雾里果真透出几排灯光,有点像女士衬衫上镶嵌的漂亮珍珠。接着他们听见汽笛声,呜呜回荡在整片海面上。没过一会儿,一艘巨轮破开海雾靠向码头,从他们这个高度看下去仿佛是艘玩具小船碰上了水盆边缘。码头上的一个个小黑点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等着船舶靠岸。

 

然后一切复归寂静,只能听得见温柔的潮汐声。

 

他们好像坐在一艘船上,相互慰藉,泊在同一片水域。两颗心漾在海水里。

 

赵启平轻声说:“谭宗明,我爱你。”

 

他的心脏一下一下跳动,震动着谭宗明的胸膛。

 

谭宗明说:“真巧,我也爱你。”

 

我爱你。从今天开始,这份爱变得更复杂了。我们将要尝试着将它变成矢志不渝。你有信心吗?

 

赵启平把自己的手指梳进谭宗明指缝里,拿实际行动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第二天谭宗明就给冻感冒了,因为吹了大半夜海风。北欧十二月的海风不是闹着玩的。中年男人想浪漫一把代价也是相当惨烈,导致的直接后果是四十一岁的第一天,谭宗明戴着帽子口罩围巾跟赵启平出去看小美人鱼雕像,不停打喷嚏,一路被小赵医生嘲笑。

 

谭宗明吸着鼻子撕开嘴唇:“小赵医生,你不准再笑我了。”

 

赵启平说:“生气了?”

 

谭宗明抛出杀手锏,微微一笑:“平平。”

 

“不准这么叫我。”赵启平要来捂他嘴,“肉麻死了。”

 

谭宗明又叫一声:“平平。”

 

赵启平憋了几秒,重新笑起来:“你叫吧,反正你不怕肉麻,我也不怕。”

 

谭宗明问:“我哪里表现出肉麻了?”

 

赵启平摇了摇头:“你给捐的那几部救护车上刷了什么字你忘了?”

 

谭宗明打了个喷嚏,笑着说:“我以为你没发现呢。”

 

赵启平恶寒似的抖了抖肩膀:“也太肉麻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

 

“真的看出来了?”

 

“不然干嘛叫‘启明’?又不是发射卫星。”

 

“其实我的本意是‘开启明天’……”

 

赵启平不理会他狡辩,指了指自己:“赵启平。”又指了指对面,“谭宗明。”合在一起:“启明。”

 

谭宗明笑:“被你一说好像确实肉麻了点。”

 

赵启平说:“还好吧,恰到好处,再接再厉啊。”他凑过去贴近谭宗明嘴唇,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他们。

 

谭宗明说:“别,感冒呢。”

 

“我不怕。”他边亲谭宗明边瓮声说话,“感冒了可以让你笑回去……怎么样,我仗义不仗义?”

 

“仗义。”

 

谭宗明用滚烫的嘴唇加深了这个吻。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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