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靖】金陵宛转曲 十一 （上）
临时有事要出门，得后天回来更新，原谅我今日的短小吧！
第十一章 九陌尘
蔺晨静静望着萧景琰。安赫尔送来的解药半个时辰前便已喂他服下。皇帝苍白面颊缓缓泛起生气，呼吸变得平稳绵长，却似乎还缺一个醒来的契机。
太后本是医女出身，她细细验过药渣，完全不似中原药理，言语间有几分担忧：“景琰……为何还不醒？”
再过一个时辰，她必须给暂时偃旗息鼓的大梁臣子们一个交代。
朝廷里再没有陈老太傅这样的救兵可搬。她实在无法像之前那般冷静。
自从景琰十五岁出宫入了行伍，她便无一日不是惴惴难安提心吊胆度过。这孩子从来不愿做个无能的安乐王爷，志在金戈铁马平定板荡，她倒是盼着他平安无忧便好。这二十年经过多少风霜栉沐，眼见景琰在那条荆棘丛生的险途上越走越远，做母亲的除了追随协助，却不能稍缓这王者之路的孤独。
她期望景琰能稍得安慰，可他总是如此自苦。
他这样的一个人，本不适合当皇帝。他既然逼自己当个好皇帝，便要受更多的折磨，吃更多的苦。
谁有办法把这江山抛下不顾？
她又想起许多年前那个冬夜，她还是静嫔的时候，蔺晨夤夜传书入宫，说景琰受伤，请她速去靖王府内。她那时受了林帅案的牵连，四周都有耳目监视，莫说出皇宫，便是自己的芷罗宫都走不出去。蔺晨随信送来一面令牌，让她乔装扮作内侍蒙混出宫，其他已有安排。等到夜半时分，果然有人悄悄进入芷罗宫中，看模样是个品阶不低的太监，自称奉故人之托送静嫔出宫，又亮出蔺晨随身玉佩做信物叫她无须惊惧担忧。她素来知道琅琊阁在宫内有所部署，当下裹上斗篷同那太监悄悄出了宫。星夜疾驰来到靖王府中，景琰也似如今这般昏睡于榻上。
她自是担忧心疼不已。彼时林帅大案闹得整个金陵沸沸扬扬，凡有牵连者多半下狱。她自己困在宫中形同软禁，庆幸景琰尚在军中算是躲过这场暴怒，也知道自己儿子若是听闻林府遭变，不知会是何等震惊悲愤。
可想不到他竟会重伤不醒，这般毫无生气地回到她身边。
她问蔺晨到底怎么回事，蔺晨只是沉默。
一日之后萧景琰醒转，挣扎着要去宫中为林帅一门请命。
蔺晨扯住他衣襟将他摁回榻上，声音近乎无情：“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当真能洗雪你皇兄、林帅和小殊他们的冤屈不成？皇帝一点也不在乎多杀一个不得宠的庶子！你就算轻贱自己的性命，难道连你母亲的性命也不顾了么！”
“你若是获罪死了，她又如何能够独活？”
萧景琰被激出一口淤血，一句话说不出来。一双眼睛凝视蔺晨，仿佛要从那眼中滴出血来，只拼尽力气颤抖着拉开蔺晨的手，便又昏了过去。
静嫔忙揽住儿子教他靠在自己怀中，柔柔替他拭去血渍。
蔺晨对她道：“娘娘宽心，景琰未伤及要害，不过气急攻心，有些力亏血尽罢了。我留了药方，教他调养一月便可。芷罗宫中我有安排，这几日娘娘安心在此照顾他便是。”
静嫔见他要走，出声挽留：“少阁主，你要到哪里去？景琰如今这样，你……”
蔺晨道：“我不能留。”他回头望向静嫔母子，沉声道：“我有不得不做的事情，因此不能留下。景琰他既然不愿意见我，这三五年内我都不会再来金陵。”
静嫔叹了口气，问道：“你不怕他怨恨你么？”
蔺晨缓缓将目光从萧景琰身上移开：“我宁可他活着怨恨我，也不愿意他和小殊一样……从我身边离开。”
静嫔又问他：“那是何事需要三年五年这样久去办成？眼下这样的风波，三五年后不知会变成什么局面。”
谁能保证暴怒的皇帝明日不会下旨将他们母子处死？也许而今一别便成永别。
蔺晨半晌无言，只叮嘱道：“娘娘莫要忘记每日让景琰服药，能保他一月之内没有气力去做蠢事。韬光养晦的道理，娘娘比我要明白许多。”
静嫔点了点头，
只是谁也未曾想到，旦夕辞去，竟是一别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