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_星岛消波块_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蔺靖】金陵宛转曲 十三(上)

※不该给自己立日更flag 为写这章我连海边都溜达一个来回了

第十三章 静风尘


      蔺晨的话说完,先是灰死般的沉默,而后是一片刀剑出鞘的冷涩声音。

 

  萧景琰拦住涌上前来护卫的士兵,抬眼看蔺晨,扬声道:“你胡说什么,这是我大梁上将白渠将军,浮阳城的太尉,你为何要杀他?”

 

  蔺晨踏着烟火余烬从屋顶跃下,一步步走到萧景琰面前。在场的众人无不屏住呼吸,手握刀柄严阵以待。萧景琰扬手道:“勿要轻举妄动!”他看见蔺晨望向自己时目光闪动了一瞬,而转向自己身后的白渠时,那目光遽然变冷。

 

  萧景琰心头不由一凛——蔺晨从未在他面前露出如此冷淡仇恨的目光。蔺晨可以洒脱如清泉飞瀑,可以温煦如春风冬阳,萧景琰同他相处日久,险些忘了他是不惮于袖中怀铁谈笑杀人的人物。

 

  蔺晨的剑尖指向白渠,冷冷道:“你确实是白渠没错?”

 

  白渠身边簇拥着五六名卫士,各个持剑在手,随时准备应对这忽然闯入的白衣人的暴起。白渠却连自己的佩剑都未拔出。

 

  他容色不改,反倒迎着蔺晨的剑尖走向前去,在萧景琰身旁立定,随后拱手一揖。

 

  “靖王殿下,看来这位壮士似乎同微臣有些恩怨,微臣愿与这位壮士当着众人的面对质明言。还请靖王殿下稍作退避,也为微臣和这位壮士做个见证。”

 

  蔺晨闻言嗤笑一声:“话倒是都让你说了。”同萧景琰四目相接,顿上一顿,又道:“白渠,我若要杀你不过在指掌之间,保管教你如何死的都不知道。只不过你这般无情无义狼心狗肺之人,若是就这样悄悄死了,岂不是便宜了你?是以,我今日在这众人见证之下结果你性命,教你死得明明白白,也教这世上的人知道你是如何死有余辜。”

 

  萧景琰怒声道:“蔺晨,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

 

  白渠淡然道:“白某一生虽然未必全然清白,但无情无义、狼心狗肺这八个字白某确是不敢当的。”

 

  在场诸人皆是白渠亲信手下,怎能容自己尊之敬之的将军受此诽谤?何况如今战事一触即发,今夜北燕探子在城中防火挑衅已是触怒众人,又来了个不明不白的人要取他们将军性命,众人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一人一刀上去将这搅局的人砍了泄愤。

 

  “阁下是蔺晨先生?”白渠道,“阁下既然帮我大梁擒住北燕纵火之人,又与靖王殿下有故交,那便于我白渠是友非敌。阁下有何误会尽可言明,白渠定然还阁下一个公道。”

 

  蔺晨偏转一寸剑锋,剑气堪堪掠过白渠咽喉,白渠却不闪不避。

 

  “死人的公道你也能还么?”

 

  萧景琰本欲上前阻住蔺晨剑势,听闻此言一时愣住。却见蔺晨从怀中取出一物,高擎在手以示众人,问道:“此物,你们可有人识得?”

 

  有那眼尖的借着月光看清蔺晨手中之物,大惊道:“这不是夫人的面罩么!”

 

  那半边面罩不知是何材质所制,月光不能反射其上,看来漆黑如深夜。确是夫人的面罩不错。

 

  据说白渠夫人少年遭火厄之劫,半边面容被毁,是以日日覆面见人。跟随白渠来到浮阳不久又身染重疾,平素出门都戴兜帽遮挡。直到两年前死时,太尉府中诸多仆役亦未曾全窥其相貌。只是此面罩已随夫人入殓墓中,怎么又会出现在这莫名其妙的人手上?

 

  

 

  白渠见到蔺晨手中信物,颤声道:“阿宵的面罩怎么会在阁下手中?”锵然抽出长剑,“阿宵已死,阁下莫非连死人也要冒犯不成!”

 

  萧景琰按住白渠剑柄,望向蔺晨:“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清楚。”他虽不知为何当在南海的蔺晨为何满身杀意现身浮阳城中,又为何口口声声要杀死浮阳军中支柱白渠,但眼下众人情绪激愤,蔺晨偏偏又是这副理直气壮样子,闹将起来如何收场。

 

  他盼着蔺晨能把话说得明白些,但蔺晨此人恣意忘形惯了,该好好说话的时候偏偏要逞口舌之能。这周遭众人怒火似乎丝毫于蔺晨无碍,他只冷冷道:“你也配叫她的名字么?”横腕剑风一扫,白渠面上便多一道鲜红血痕。

 

  四周雪亮刀锋一时齐齐指向蔺晨。萧景琰无奈提剑横在白渠身前,一字字道:“蔺晨,住手。”

 

  蔺晨目光从剑尖一寸寸划到萧景琰脸上,眸中情绪翻覆,沉声道:“若是其他事情,我尽可以让着你。只是这人害我师姐若此,当诛。”

 

  “师姐……”萧景琰喃喃,“你何时多出个师姐来了?”

 

  蔺晨目光黯淡刹那,道:“这……以后我再同你说明。”

 

  剑锋却在白渠胸口寸步不让。

 

  “她救你,护你,让你从一介逃奴摇身变成浮阳城中人人敬仰的大将军。你却骗她,害她,将她活活埋进墓里逼她断气。我今日若是不杀你,怎配做她的师弟。”

 

  蔺晨此言一出举众哗然,不论是揭开白渠逃奴的底细还是对他杀妻的指责,都如在众人心中泼下一记滚油。萧景琰亦是惊愕不已,转头看向白渠。

 

  白渠沉静如水的面上如今终于露出悲戚,怅然一叹:“是我有负阿宵。”

 

  他转过身来面向错愕的众人,这些都是全心仰赖信任他的手下,个个同他出生入死多年,如今看向他的眼中俱是惊诧与不信。

 

  白渠正色道:“白某确是淮阳兵府逃奴。当年淮阳连遭水灾,盗贼横行,白某无法只得脱逃。吾妻与我结于微时,幸得她一路相助,白某方能在浮阳立足。只是她为我殚精竭虑,这才不得永寿而终。按照大梁律例,逃奴当斩。只是如今局势危急,白某死不足惜,但请诸位见证,白某欲存此戴罪之身为我大梁收复庆州一战!若是庆州光复,则白某,死而无憾。”言罢俯身长拜。

 

  “将军不可!”众人都红了眼眶。

 

  萧景琰扶起白渠,对众人道:“逃奴一事将军早告与本王知道,本王亦派人勾销白将军奴籍。此事虽不合军制,但诸位亲眼所见,白将军忠心卫国,此事本王不予追究。”

 

  蔺晨冷眼作壁上观。

 

  白渠转向蔺晨道:“阿宵确实因我短折而死,阁下若要取我性命,且待此战过后庆州光复,白某愿意将这条命赔给阿宵。”

 

  蔺晨冷冷道:“白将军,你有这般厚颜无耻的本事,何不去做优伶搬演剧本,定能比你这个将军做得风光啊。毕竟你没了我师姐的兵策经略相助,光是守住这浮阳城便勉强得很了。”

 

  众人大怒:“休得信口雌黄!”

 

  

 

  白渠却朝蔺晨拱手道:“不知阁下从何处得来阿宵的面罩?她的墓我因事繁多日不曾祭扫,还望阁下告知我究竟出了何事!”

 

  “呵,你自然不曾去祭扫。”蔺晨道,“你当日断她双足,封她气穴,想要将她当作死人活埋。后来发墓开棺,却发现墓中躺的不是我师姐,而是一直在府中照应她的老奴。想必你心中惊慌难安,所以才派人一路从浮阳追杀她到南海,是也不是?”

 

  “我那师姐本是要强之人,她若是肯传信于她师父或是我,今日你便没有在此惺惺作态的机会了。只是她不愿师门蒙羞,竟一直不曾与阁中联络。若非我游历南海偶然见此面罩,怕此生都无缘与她再见。”

 

  白渠摇头道:“这不可能……阿宵就死在我怀中,她怎么会还活着?她若是活着,又怎么忍心不来见我?”猛地抬头望向蔺晨:“阁下既然说阿宵是我害死,那阿宵现在何处,她为何不来见我?”

 

  蔺晨见他这副心痛难当深情款款模样,不由一声冷嗤:“她不会来见你。不过我会送你下黄泉与她赔罪。”

 

  白渠目中闪过一丝阴沉,提剑与蔺晨针锋相对:“死者已矣,阁下莫要再拿阿宵玩笑。否则白某就算冒犯靖王殿下,亦要为亡妻正名!”

 

  蔺晨剑意如霜,冷笑道:“我怕你不来。或者,你敢现在去发墓验尸么?”

 

  “阁下欺人太甚!”白渠一剑急刺而出。金戈交击,弹指间寒光闪现。

 

  

 

  却是萧景琰的剑挡住了他的剑锋。

 

  萧景琰一振剑身,白渠虎口刺痛,心知不可得罪靖王,急忙收剑入鞘。

 

  “微臣该死。”

 

  萧景琰道:“今夜我浮阳城中被北燕密探潜入,诸位护城辛劳,但城防不可不做调整。白将军,辛苦你带人巡视城防,务必确保无失。剩下的清点府中损失,将那名纵火之人暂押地牢等候我提审。”

 

  这是为白渠布好了台阶,白渠会意:“微臣遵命。”

 

  蔺晨剑风横扫:“慢。我说过要取你性命,今夜你若不死,我岂不是食言。”

 

  萧景琰怒气冲冲上前摁住蔺晨肩头,咬牙道:“够了,你还嫌不够乱么?”

 

  转头催促白渠:“白将军还不快去!”

 

  白渠诸人匆匆退出门外,蔺晨剑锋仍未收。

 

  “今日,你可是害我失信于师姐了。”

 

  萧景琰将三生剑劈手夺下,拖住蔺晨手臂:“你跟我来。”


评论 ( 14 )
热度 ( 269 )

© 美人赠我糖葫芦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