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b:_星岛消波块_

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楼诚】【AU】情探 05

※终于进主线剧情了,累死我。

※总之不是一个悬疑故事。


05 哪里天涯有鲜花


过了国庆,时间快马加鞭往十一月赶。路两旁的树还是苍翠模样,不过想来不出半个月就要开始掉叶子了。现在这天气光穿衬衫不合适,得加件外套。早上出门有些冷意,能看见花坛里笼团雾,叶片上挂露珠。

 

明台两个月回了八趟家,不多不少,每个星期日回来一趟。其实分局跟明家在一个城区,开车来去说不上远,就算是值夜班饶出一顿饭的时间总没问题。明台现在还没机会出警,一身警服被他洗得干干净净,可惜没有用武之地。郭骑云说你的培训还没结束呢,现在出去就是丢咱们警队的脸。明台挺不服气:我一个正经大学毕业生,文能吹拉弹唱,武能降妖伏魔,不比队里那谁和那谁谁强么?

 

做个好警察不容易。不仅要会做警察,更重要的是会做人。明台心里门儿清,就是行动上未必这么去做。他还年轻,傲气和热血是年轻人的特权。夜里躺在宿舍床上,隔壁看守的大瞭望灯直直照进来,屋里简直是一派银色天地。明台望着挂在墙上的警服,眨了眨眼睛。眼皮上光点乱闪,大概过了好几分钟,也可能只是一秒,明台觉得自己正在穿越长长的隧道,走啊走,有无数莫名的东西击穿了他的身体。他猛吸一口气从不安中睁开眼睛,摸摸胸口,还好,热乎着呢。

 

饭桌上明镜就说明台气色不好,一副没睡踏实过的样子,怀疑他是最近工作太辛苦。明台一直瞒着她进刑警队的事情,明镜抱怨这监察处也不是人呆的地方,明台只好陪着笑容,拼命给大姐夹菜,企图蒙混过关。

 

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的。明家的这几位不常在家,有事情直接手机联系,会打电话来的基本上就是水电工、家政公司和园艺师,但也从没在这个时间往明家来过电话。

 

阿香机灵,放下碗筷跑去客厅拿起听筒,过了会儿拧着眉头回来跟明镜汇报:“大姐,找您的。”

 

“谁找我?”还不让人好好吃顿饭了,明镜有几分不快,“问名字了么?”

 

“是个女的,她说她从前在咱们家做过事情的,让我这么说您就明白了。”阿香看着明镜脸色不好,怯怯回答。

 

明镜脑子里突然响起了“嘀”的一声,像是院里的门禁被刷开时的动静——那个人回来了。十几年不声不响地过去了,现在跳出来算是什么意思?明镜愣了几秒,转过头去看明诚。明诚的筷子悬在盘子上方,久久落不下去。他索性放下筷子,迎着明镜的目光笑了笑。明镜想起以前种种,心里像被刀子剜了一样疼。

 

“阿香,去把电话挂掉。我们明家不认识那样的人。”明楼夹了一块鲈鱼放进明诚的碟子里。当年没有报警抓人已经是仁至义尽,如今还敢再出现在明家眼皮底下,可不是自己撞到枪口上来。

 

“那个女人说让大姐一定要接她的电话,多久她都等。”阿香天人交战一会儿,还是决定一股脑把话说完,“她说自己以前做了对不起明家的事情,不了结死也闭不上眼。”

 

这番话说完众人都不作声了。明台年纪最小,对当年的事情只有模糊印象。可就这么点印象也不是什么印象。人啊,欢喜甜蜜的记忆留不住,可怖可悲的反而忘不了。眼见一家人都沉默,明台深觉替阿诚哥出头的责任如今落在自己肩上。反正他那时候还小,什么功劳苦劳在他面前提都没用,明台只想请那位速速滚蛋。

 

“明台,别胡说。”明镜提高了声音,又转过来冲阿香,“告诉她别再打电话过来了,下次接到电话直接挂断。”

 

阿香应声去了。明台吐了吐舌头,他本来还准备亲自上阵把人骂退的呢,不过阿诚哥看起来神色抑郁,他也不敢再耍宝,只好把语气尽量装得轻松明快:“快吃快吃,菜都凉了。这盘狮子头谁都不许跟我抢啊。”

 

 

明楼在花园里找到了明诚。他换了身休闲服,弯腰在花坛边拿园艺剪修花枝,看见明楼走过来,站直了身子,手里的动作也停下了。

 

“大晚上的搞什么园艺啊?”明楼伸手拨弄了一下花枝,摸上去感觉像个刚理完的板寸。

 

“白天不是没有时间嘛。”明诚发现了一处旁生的枝节,手起剪落,总算把这点别扭的地方理顺了。

 

“你要是天天这么勤快,咱们家就不用雇园艺师了。来,剪刀给我。”明楼从明诚手里接过园艺剪,凝神修起另一边的花枝。

 

“我还不够勤快啊?就算周扒皮都没得挑好不好。”明诚轻笑了一下,摘掉手套,背着手看明楼动作。

 

“我听明白了,你是在说我堪比周扒皮对吧?”明楼回过头看了看明诚,一定要跟他掰扯清楚,“人家半夜鸡叫是让长工起来干活的,你呢,一不是我们明家的长工,哪家是长工歇着地主干活的?二来呢,你就算半夜起来也不是为了干活嘛。”

 

明诚的脸热了一热,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反驳。夜里确实挺凉,月亮像堆快熄灭的篝火,花园里飘着草叶的气味。明明是这么好的时候,那个人却轻易地用一个电话伏击了他的幸福。

 

明楼还在专心致志修剪花丛,忽然察觉背部贴上一片温热——明诚把手放在了他背上。明楼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同样的一只手,怯生生拽住过自己的衣角。

 

他放下剪刀,慢慢转过身来,握住了明诚停顿在空中的手。

 

“年轻人,别怕。”明楼说,“不能原谅的事情不用强迫自己去原谅。没人会怪你,明白么?”

 

“我不怕她。”明诚摇了摇头,他这么大的人了,再学不会忘掉痛苦重新出发还混个什么劲儿,“我是担心她又把咱们家搅得乱糟糟的。大姐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肯定撑不了多久。”

 

“那就照明台说的,”明楼笑了笑,“请她滚得越远越好。”

 

“听到这样的话再从你嘴里说出来,真是难得。”

 

明楼正经了太久,明诚却深深记得他更久远前的样子。还是少年的明楼带着他第一次攀上山顶,地平线上太阳正在跃起,光明隐约散落在四周的低温里。明楼对他说:“别怕,也别哭。碰到欺负你的人,要想尽一切办法打倒他,消灭他,请他去死。”

 

明诚那是第一次发觉,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点点恨的。明楼有,他也有,明台呢,他还那么小,他会有么?

 

值得安慰的是,每个人心里也都有一点点壮阔在。明诚望着火苗似的朝阳,想起明楼送他的那张世界地图,那点小小的壮阔在他心里掀起万丈波澜。他突然想,这世上还有那么多的远方还未抵达,没准儿自己真能好好活下去。

 

“想什么呢?”明楼出声问他。

 

“快问快答,南非的国中之国是哪个国家?”明诚抬起头,眼里藏着点快活的笑意。

 

“莱索托。”明楼想也不想就回答。明诚以前是个地图谜,明楼没少陪着他记国家。要是世界上有“记国家锦标赛”之类的活动,他说不定还能拿个名次。

 

“答对了。”明诚说,无奈腾不出手给他鼓鼓掌。

 

“没有奖励么?”明楼追问。

 

“奖励你这个。”明诚拉过明楼的手,在他手心轻轻落下一个吻。

 

明楼的手心里有草叶的气息。

 

与世无争的晚上啊,缱绻得像春天。

 

做战士当然了不起,不过今夜他们选择做对爱侣。

 

 

电话风波之后,半个多月都风平浪静。明台显然已经把这件事情抛在脑后。队里有一半人都得“三高”,剩下的一半又基本跟各种颈椎病难舍难分。明台顶了一个去做腰椎间盘手术的同事的缺,终于光明正大跟着大家出了趟警。

 

明台开着金杯载着一车子人在新开发区大道上蹦跶。天黑透了,夜里的景色倒显得比白天好看。白天这里是水泥森林,阴森森没有半分人气。各个基建项目赶着上马,路就没平整过,永远像砧板上翻开的一大截肠子。夜里这儿才有人气,道边随便扯开块塑料布,就能搭成个小排档,一盘炒饭两瓶啤酒,熨帖着那些饥渴了一天的肠胃。光秃秃毛坯楼底下的卷帘门升起来,摆出某某洗头房的招牌,画着浓妆的姑娘们搬出小马扎,坐在门口嗑瓜子。这是一天里最好的时候,能看见路上闪烁的霓虹灯和更远处笼罩在光雾里的城市。说到底,闲着也是闲着。

 

郭骑云让明台在一个大排档门口停车。金杯门一打开,在大排档吃饭的小流氓们就冲下车的于曼丽吹口哨。童虎上去狠狠踹了一脚离他最近的椅子,小流氓们不闹了,带着鄙夷的眼神转过头去。切,穿了身狗皮有什么了不起。

 

郭骑云找到正在抽烟的老板,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问他:“见过这个人么?”老板斜楞了照片上瘦弱的男人一眼,喷出口烟:“没见过,不认识。”

 

三天前银座商场里发生了一起持刀伤人案,受害者肩膀和胳膊上被戳了几刀,没有伤及要害,就是血流得夸张,嫌疑人则被当场制服。本来就是一起普通伤害案件,可受害者不是普通百姓,网上事情一曝光,说什么的都有,某位领导大怒,要求分局必须严查。那没什么好说的,从快从重来办。可嫌疑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熬了一个晚上还是一言不发。第二天一早看守所管教发现人死在了屋里,是活生生撞墙死的。

 

郭骑云当了那么多年刑警,头一次见对自己那么狠的犯罪分子。

 

老板不识相,坐得远点的那几桌就有人蠢蠢欲动。那帮都是童虎的线人,混子出身,怀里揣着假警官证,专门负责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你再仔细看看,有没有印象?”郭骑云的嗓门抬高了些,一方面是提醒老板好好配合,另一方面是威慑童虎的人,别轻举妄动。

 

老板啐了口痰,把烟头在墙上碾灭。对着照片看了又看,半天才说:“这个人,大概半个月前来我这儿吃过几次饭,带着挺漂亮的一个伴儿来的。我记得还是那个伴儿给掏的钱。”

 

明台忍不住插进去问了句:“伴儿?”

 

“嗬,这位是新来的警官吧,不知道伴儿是什么意思?”老板奇怪地笑了两声,指了指对面桌子,“就是那种伴儿呀。”

 

明台看过去,刚才那桌起哄的小流氓中间簇拥着一个女人,正优哉游哉拎着酒杯看他。女人戴着长长的假发,眉毛极浓黑,红唇在苍白的脸上微张着,满脸的风情。明台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就听见于曼丽咳嗽了两声,轻声说,还看个没够了你。

 

这片儿不缺流莺,不过不归刑警队管,这是扫黄打非组的事儿。

 

郭骑云把照片塞回包里,不算白跑一趟,挥了挥手,鸣金收兵。刚才想站起来耍狠的那几个跟没事人一样地剥花生喝啤酒。

 

童虎经过那个女人身边时骂了句:“妈的,不男不女。”

 

明台才反应过来,刚才那股怪异的感觉是什么。那个女人棱角分明,喉结突出——“她”,其实是个男人。

 

那人抬起头,冷冷看了眼童虎,像是在看一只老鼠。童虎眼皮子抽了几下,高高扬起了手。

 

“虎哥,别动怒嘛。走啦走啦。”明台握住了童虎的手腕,笑嘻嘻揽着他肩膀把他往车子那边带。

 

“小兔崽子,放手。”童虎知道明家背景雄厚,这个愣头青不好对付。只好怒气冲冲挣开了明台的手,钻进金杯后座。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方法整治得罪过他的人。

 

“都闹什么,没完没了的。”郭骑云骂了几句,让于曼丽赶紧坐到副驾驶座上。

 

关上车门前,明台最后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女人”冲着他微笑,两道眉毛高高扬起,像是两把无光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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