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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12

看完美队3的我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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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菜 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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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灯下黑


赵启平领着纪斯满上海转悠了半个月,唯独过母校而不入。有消息灵通的朋友听闻纪斯回国,央赵启平把人带出来聚聚,也算沾沾文艺界气息。赵启平一一回绝:人家国内戏份马上拍完,即将飞回美帝,确实没有时间,下次吧下次。

 

期间谭宗明邀约数次,赵启平问纪斯,行吗?纪斯无可无不可,听你的。上海下了一点雨夹雪,两人结伴出现在谭宗明堂皇流彩的客厅里,大屏幕上正在播放纪斯那部获奖影片。州际公路尽头,已成为罪犯的男主角把车停下,对着夕阳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留下身后无数警笛轰鸣。

 

非常的科恩兄弟。是各个独立电影节喜欢的类型。

 

赵启平试图让这次会面变得有趣些。不过纪斯本来就不怎么说话,现在更像个锯了嘴的闷葫芦。谭宗明呢,作为东道主,他的心思并非全在接待这两位客人身上。

 

赵启平不愿去猜谭宗明的醉翁之意,纵使他已经感觉到满楼风动。他把名贵的茶杯搁到桌子上,看了眼纪斯,冲谭宗明:“时间不早了,又下雪,我们俩得走了。”他拍了拍纪斯肩膀,示意他起身穿上外套。

 

谭宗明也站起来:“需要我送你们吗?”

 

赵启平披上风衣:“不用,我们开车来的。你别送了,我知道怎么走。”

 

纪斯已经穿戴好在玄关换鞋了。

 

谭宗明说声稍等,从储物柜里拿了两把雨伞出来。

 

赵启平边换鞋边说:“不用。我们车上有伞。”

 

谭宗明问:“一把还是两把?”

 

赵启平暗自奇怪,回他:“一把,怎么了?”

 

谭宗明坚持:“那再带一把。”

 

握住门把手的纪斯抬头看了谭宗明一眼,没有说话。

 

赵启平负责开车,纪斯坐在副驾。纪斯沉默了一会儿,对赵启平说:“谭宗明似乎对我有敌意。”说完之后,他觉得“似乎”两个字可以去掉。

 

“不会吧。”赵启平斟酌了一下字句,“他可能只是平时当大老板当惯了,所以看起来有点高高在上。”

 

“不,他不喜欢我。这很明显。”

 

这回轮到赵启平沉默了:“抱歉,本来不该带你来赴约的。你原本就不喜欢这种场合。”

 

纪斯垂下眼睛:“没什么。”

 

雨刷在挡风玻璃上有节奏挥舞,每分每秒切割视线。

 

赵启平决意打破这难堪的尴尬气氛:“谭宗明平时不这样,我也不知道今天晚上他抽了什么风。”

 

纪斯盯着荧光表盘,说:“我猜想,我的存在可能令他非常不愉快。”

 

赵启平问:“怎么说?”

 

纪斯摇了摇头,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赵启平,我觉得,你应该离他远点。”

 

车厢里的空气凝滞了片刻。赵启平盯着飞舞的雨刷,没有说话。放在平时,赵启平最恨有人对他的选择说三道四,就算关系再亲密也不行;可他头脑中理性的小人蹦出来告诉赵启平,纪斯说的没错。纪斯就是喊出皇帝没有新衣的那个小孩,指给他看那只盘踞在房间里却被他视而不见的大象,在他充满暧昧纠结的胸腔里狠狠来了一记勾拳。

 

愤怒的烟云消散后,赵启平觉得有无尽疲惫涌上来。

 

他勉强牵动了一下嘴角:“没那么严重吧。再说我们本来也就是普通朋友,图个开心而已。”

 

纪斯看着赵启平的眼睛:“你明白我的意思。”

 

赵启平转过来给了他一个不带温度的笑容:“所以呢,你是想做我的人生导师吗?”

 

“不是。我的人生已经如此糟糕,没资格做谁的导师。”纪斯自嘲地笑了一下,“所以我不想你也和我一样体会到这世界到底多么操蛋。”

 

“抱歉。”

 

“没事。”

 

窗外雨丝夹着雪片飘舞,像一场盛极而散的情意。赵启平停好车,把纪斯送到酒店楼下。他翻了翻后座,抽出自己那把伞:“送你上去吧。”

 

纪斯点了点头。

 

谭宗明那把伞被赵启平关在车里。他撑开自己的伞,把纪斯和雨雪隔开。

 

纪斯双手插在口袋里,抽了抽鼻子,说:“真像《夜幕下的哈尔滨》。”

 

赵启平笑了笑:“你要是去哈尔滨拍雪,记得叫上我。”

 

纪斯抬起眼睛和赵启平对上。赵启平一笑,中间隔的那十年倏忽消失了。

 

往事历历在目。尽管其中深藏着屈辱、痛苦和绝望。可它们起码是真实的。这些真实的痛楚的碎片拼凑起来,才有了今天的纪斯。

 

“赵启平,我烟瘾犯了。”纪斯的目光从赵启平脸上移开落到地面的水坑上。它们闪闪发亮。

 

“好啊,你上去吧。早点休息。”赵启平从台阶上退下来,在细密的雨丝里举着伞。

 

纪斯朝他挥了挥手,消失在巨大的旋转门后面。

 

赵启平把伞扔到后备厢,绕回到驾驶室。谭宗明那把长柄伞突兀地支楞在后座上,他能清楚地从中央后视镜里头看见它。

 

赵启平在黑暗里待了几分钟。随后猛地掀开车门,把那柄伞送进了垃圾桶。

 

后来谭宗明再来找他,赵启平就推说有事。门诊、手术、研讨会、义诊,反正借口多的是。来往几次,似乎谭宗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照着赵启平的期望,两人心照不宣地疏远了。

 

纪斯在国内的戏份已经杀青,即将带着一种人马飞到美帝去拍摄。日渐完善的医保政策和日益恶化的生存环境共同作用,原本就热闹的医院少了剧组的喧嚷还是不减忙碌。徐主任退休在即,科里重新开始了永不厌倦的关于主任医师头衔花落谁家的猜测。

 

赵启平心里缠了一堆乱麻,不光是为谭宗明的事儿,他相信谭宗明很快就会在他的生命中消失。成人的烦恼总是来自工作。

 

刚满二十的男孩子,高个儿,长得混血般漂亮。打篮球时小腿骨折,送医院一检查,早期骨癌。还在骨科病房时,小鸟般娇美的女友天天炖了猪骨汤带来,也不避人,当着护士和同病房其他病人的面喂男孩儿。水果鲜花常换常新。打听清楚了病情,躲在病房外头扑簌簌掉眼泪。转身抹掉泪花安慰转到肿瘤科病房的男友,没事儿,我养你啊。回头给所有人送了红包,又要给赵启平塞钱,赵启平不收。女孩儿哭得不行,捂着脸从赵启平办公室走出去。

 

再没回来。

 

知情的都说:“小后生可怜哦。”又说:“也不能怪人家小姑娘,这个病没救的。”过了不多久,没人再提起那个娇小的女孩儿,包括男孩儿自己。

 

男孩儿的腿上还打着石膏,问赵启平:“赵医生,我什么时候能拆石膏?”

 

他家里就两口人,妈妈从外地赶过来,常常在走廊上哭。赵启平把男孩儿的伤腿放回床上,盖好被子。“快了,再有一个星期。不过你腿上长了点东西,我们需要割掉它。”

 

男孩儿异常平静地回答:“嗯。我知道。”

 

赵启平迟疑着问:“你猜到了?”

 

男孩儿露出苍白的笑容:“都转到肿瘤科了,能猜不到吗?我妈瞒着我,就让她瞒着吧。”

 

纪斯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赵启平在值夜班。纪斯让他最近别露脸,最好请假,连医院都别去。

 

赵启平问:“怎么回事,你那么紧张?”

 

纪斯是怕昨日梦魇重现。

 

今天下午各大媒体约好了似的开始发关于他的通稿。原本是小众导演的纪斯因为被拍到和男人共同出入酒店举止暧昧迅速成为了网络关注的焦点。还有好事者不辞劳苦挖出了纪斯当年上学时被曝光取向的贴子,此贴一出,纪斯搭火箭似的成为了热搜榜首。

 

那些屏幕背后顶着一副“我就知道”表情的人们在对当事者进行了言辞上的轻薄凌辱之后犹不满足,自发开始人肉那个和纪斯深夜回酒店的伴侣。蠢人的团结自有力量,不消几个小时,赵启平的名字和工作单位开始被论坛和社交网站一一八出来。有自称医学院学弟的ID横空出世,添油加醋捏造两个当事人的校园罗曼史。赵启平的顾问身份曝光之后,论坛和网站们开始狂欢。

 

看吧看吧,我们早知如此。

 

赵启平显得比纪斯淡然许多,反过来安慰友人:“没事。现在网络热点红不过三天,咱们只要不说话,那些人觉得没乐子,过几天就风平浪静了。”

 

纪斯不像他这么乐观:“赵启平,这种事情会跟人一辈子的。”

 

赵启平笑了笑:“我不在意。”

 

他甚至没有费神打开网页:“不过这回,你可不许再用绳子了。”

 

那头愣了几秒,传来一声叹息般的轻笑:“赵启平,谢谢。”

 

“诶,不用谢。”赵启平从椅子上站起来,“我是担心你出了事情,人家赖我的钱可怎么办。”

 

“没关系,我会在遗嘱里写明我收藏的所有碟片都赠给你。”

 

“有多少?”

 

“几万张吧。”

 

“那,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凌晨的医院比白天安静许多,安静到吓人。赵启平换好衣服从办公室走出来,几个实习的小护士正围在一起窃窃私语,看见他立马噤声,麻利儿把闪着蓝光的手机背到身后。

 

赵启平低头一笑,跟小姑娘们打招呼:“还不下班啊?”

 

小护士们集体摇摇头:“快了。赵医生,慢走。”

 

赵启平挥了挥手:“准备下班吧。还有,上班不准玩手机。”

 

十二月的风割人,不是闹着玩的。赵启平一下到地库就打了个喷嚏,赶紧把自己埋进厚围巾里。老话怎么说的,这是有人想他了。

 

是谭宗明想他了。赵启平打到第三个喷嚏,一抬眼,谭宗明靠在他的丰田车上,黑黢黢像个幽灵。

 

赵启平给吓了一记好的,看清是谁,揉了揉鼻子:“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谭宗明在惨白的灯光底下面容肃穆,盯了赵启平半天,掏出一条手帕给赵启平。

 

“不用。”赵启平摇了摇手,从口袋里取出纸巾背对谭宗明擤了通鼻涕。看来是真感冒了。

 

谭宗明说:“上你车里说话吧。”

 

赵启平疑惑:“你的车呢?”

 

谭宗明说:“我让人送我来的,没开车。”意思是这大晚上的赵启平你可不能把我扔在这儿。

 

赵启平的头开始疼了,他摁下电子锁:“算了,上车吧。”

 

关上车门,赵启平忙不迭开空调,两人身上都带着寒意,谭宗明身上只穿了套薄薄西装,看起来似乎刚从某个酒会出来。

 

谭宗明单刀直入:“你看网上的消息了吗?”

 

赵启平心想:果然是为这事儿。他摇了摇头:“我无所谓,等着他们失去兴趣就好。”

 

谭宗明拿出生意场上的威势:“赵启平,你严肃点。这事关你的名誉。”

 

赵启平怒了:我严肃不严肃关你什么事儿,我求着你管这事儿了吗?大半夜跑过来教人做人真是莫名其妙。

 

“这事儿不劳谭总操心。”他脱下羽绒服扔到后座,“您现在最好也跟我保持距离,说不定外面就有乱七八糟的狗仔等着拍照片。”

 

谭宗明似乎也被激怒了,浊声道:“赵启平你知不知道,你看见的所有东西都是因为有人想让你看见。有人要拿纪斯做文章,你明白吗?”

 

“我明白。”赵启平冷冷说,“不过纪斯的事情就更加不用你费心了。”

 

谭宗明说:“是,我根本不关心什么纪斯的死活。但是有人要毁你,这不行。”

 

赵启平轻嗤一声:“我何德何能,蒙您抬爱了。”

 

谭宗明的眼睛在黑暗里发亮:“我乐意。”

 

赵启平猛地一砸方向盘:“谭宗明,你有完没完。我说,不、用、你、管。”

 

他惊讶于自己居然有那么深的怒气,而且真就对着谭宗明发泄出去了。砸在方向盘上的拳头磕得生疼,他觉得自己头疼到快要爆炸。

 

谭宗明握住了他的拳头,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谭宗明的手指冰凉,手心却发烫。

 

烫得赵启平心里一哆嗦。

 

谭宗明的声音近在咫尺,一字一顿:“我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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