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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28

节日快乐~

还有两章完结啦~

越来越放飞自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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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夜色温柔

 

赵启平没想到自己有天会进警察局,还是异国他乡的警察局。

 

一开始他还在床上愣神,以为是个诈骗电话,那头只好用夹带浓重口音的英文重复一遍:“你的朋友纪斯现在在我们这里,你能过来保释他吗?”

 

短暂停顿之后电话被赵启平熟悉的声音接管:“赵启平吗?我在警察局。”

 

赵启平倒抽一口凉气,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心头电光火石闪过许多不妙可能。

 

纪斯赶紧补充:“没事儿,我在酒店里打伤了人而已。”

 

赵启平心说那还没事儿,分分钟引起国际争端好吗?他刷刷把地址记到便利贴上,一挂电话套上衣服抓起钱包就要赶去江湖救急。

 

谭宗明没睡午觉,对着电脑干活。见赵启平打完电话,他合上电脑:“我送你。”

 

赵启平问他:“身上美元多吗?”

 

谭宗明点头。

 

赵启平猛地扑上去抱住他:“谭宗明,你是人民大救星!”退开一步拽住他手就往楼下跑。

 

结果门洞底下空空荡荡,并没有小破丰田的影子。在走廊底下打盹的师傅抬起一只眼皮:“赵医生你那个车子他们今天开走去买菜了呀。”

 

赵启平才想起来,早上确实把车钥匙给后勤了。他狠狠拍了自己脑门一记,被谭宗明按住手:“别慌,不是还有车吗?”

 

赵启平把目光转向操场对面看了眼,又转回到谭宗明从容淡定的脸上,问:“你确定?”

 

谭宗明拉着他去找领队:“不然呢?咱们还有别的交通工具吗?”

 

赵启平坐过几次救护车,自己开是第一回。领队给他们找钥匙的时候问谭总您这是着急上哪儿去,谭宗明笑而不答。要说所有倒霉事儿里不那么倒霉的一桩就是这救护车底盘低,比赵启平那辆一蹦三尺高的“小三轮”稳当多了。

 

谭宗明抱臂在副驾上坐着,伸出手指按下鸣笛按钮,车子立马呜啦呜啦大叫起来。赵启平扯着嗓子问他:“又没拉病人,你开这个干嘛呀?还嫌不够醒目啊?”

 

谭宗明回:“可咱们确实是去救人啊。实质重于形式对不对?”

 

前面车子听到鸣笛声自觉往旁边挪开,上了市区公路之后他俩基本一路畅通无阻。赵启平在警局门口靠边停车,熄了火之后又想气又想笑:“谭宗明,这种公车私用的事情我可不干第二次。”

 

谭宗明收拾东西下车,一笑:“嗯,错都算我的。”

 

内罗毕的警局格外繁忙,警察和嫌烦乌泱泱凑在一起,办公桌七歪八扭叠起来,一点也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气氛。弥漫在空气里的满是烟味、汗臭味和叫不出名字的腐烂味道,所有警官都围着几台电脑乱转,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两位穿着看起来过分正式的异邦人。

 

谭宗明到前台警务员那里询问纪斯的下落,赵启平跟在他身后,察觉到有冰冷视线如影随形。可等赵启平目光扫视回去,那视线又销声匿迹了。

 

谭宗明用二十美元换来了消息,扭头看见赵启平脸上的不安表情,露出个笑容,拍了拍赵启平手臂:“别担心。”

 

纪斯在两扇木门后边儿坐着,除了面色不佳之外毫发无伤,看见赵启平还举手招呼了一下。

 

赵启平长出口气,拿手指点了一下,还是放弃说话了。

 

坐在办公桌后头的胖警官站起来核对访客身份,顺带跟赵启平简单说了下案情。

 

谭宗明和纪斯在一旁四目相对。纪斯的眼神闪了一下,偏过头去盯着赵启平背影。谭宗明从口袋里掏出烟撕开,抖出一根递到纪斯鼻子底下:“抽吗?”

 

纪斯动了动鼻子,拿走香烟叼在嘴里:“火。”

 

谭宗明笑了一声,把打火机扔到他胸口:“你还没那么大面子。”

 

纪斯也不生气,径自点了烟,深深吸了几口,吐出烟圈。他咦了声,把烟夹在手指里看了眼牌子:Davidoff。

 

“谭宗明,你抽这个?”

 

谭宗明摇摇头:“不,刚才在外边儿现买的。他怕你焦虑症复发。”

 

纪斯把烟塞回嘴里:“居然买的女烟,太淡了。”

 

谭宗明笑得眼尾弯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抽烟,所以对烟不是很懂。”

 

纪斯扔给他一个卫生球,公报私仇。

 

其实纪斯也不乐意接受谭宗明的帮助,无奈赵启平和谭宗明焦不离孟,他给赵启平打完电话就知道谭宗明肯定是露面的。右手骨节还在隐隐作痛,纪斯后悔了,早知道要进来就该揍得狠点。

 

赵启平用了毕生所学才从胖警官的陈述中勉强听明白事情原委,他转过来冲纪斯苦笑一声:“你就为了这点事情把人家揍了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被个男人表白了而已,不用这么大反应吧。

 

谭宗明闻言看了赵启平一眼,笑得高深莫测。

 

纪斯挠了挠眼角:“我没想到他打架那么弱,还不会游泳。”

 

说话间木门又开了,进来两个年轻男人,都是金发碧眼的高个儿。看着年龄更小的那个普通话说得溜,张嘴就跟纪斯打招呼:“嗨,你没事儿吧?”还带儿化音的。

 

纪斯低头叹了口气,把烟头摁灭。

 

赵启平一看那小伙子手上贴着膏药,眼圈乌青,明白这是苦主来了。

 

陪着苦主来的那位不会说中文,用英语跟警官嘀咕了一会儿,意思是我们私下可以调解,之前都是误会,没必要立案了。

 

警官当然不干,双方你来我往扯皮。谭宗明给了赵启平一个眼色,上前调解。

 

纪斯忽然从长椅上站起来,冲着外国小伙儿一抬手。小伙子以为又要揍他,立马捂住脸:“大侠饶命!”

 

赵启平笑出声来,不知道这小伙儿是从哪儿学来的这句。纪斯无奈翻了个白眼:“我不打你。”

 

小伙子把手放下,睁大一双蓝眼睛,带着犹疑看向纪斯。

 

纪斯问:“疼吗?”

 

小伙子嘴角弯起来:“不疼。”

 

纪斯皮笑肉不笑:“不疼你还报警?”

 

小伙子赶紧辩解:“不不不,是我哥哥误会了。我跟他说我自己掉进游泳池里的,你只打了我眼睛这里。”说完还拿手指在眼眶上比划。

 

赵启平上前看了一下伤势,回头对纪斯说:“你下手挺狠的。”

 

小伙子嘿嘿笑:“没关系,已经不疼了。”

 

赵启平悄声问他:“你跟他到底说什么了?”

 

小伙子歪着脑袋回忆:“没什么,就是夸他漂亮,说我喜欢他啊。”

 

纪斯一个眼刀飞过来。赵启平拉着小伙子背对纪斯躲过眼刀,问他:“你认识他多久?”

 

“昨晚我在泳池那里看见他,早上我又到泳池边等,他果然出现了,我就实话实说了。”

 

“哦,一见钟情。”赵启平故意看纪斯一眼,纪斯焦躁地盯着自己鞋子看。

 

“嗯,他真漂亮。”小伙子的眼神里都是柔情蜜意。

 

赵启平又问:“万一人家不喜欢男人呢?”

 

“不,”小伙子语气笃定,“我看得出他是同类。”

 

赵启平没话可说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为着美与爱挨顿打也是值得的。

 

“你是哪国人?中文说得不错。”

 

小伙子露出八颗牙:“我来自美国,在中国留过学。”

 

难怪。赵启平点了点头,见纪斯自个儿闷在旁边,一把拽他过来。

 

“道个歉吧,握手言和。”

 

小伙子欢欣鼓舞地伸出手,纪斯半天才抬起手臂意思了一下。

 

“我叫Louis Hill,你叫什么名字?”

 

合着你又表白又挨揍,结果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小伙子你心真大。

 

纪斯明显不想回答他,懒洋洋嗯了一声。

 

小伙子向赵启平求助,赵启平摊了摊手:我不负责卖队友。

 

最后还是谭宗明搞定了警官,交了五百美元“保释金”之后,纪斯被允许去拿回他的衣服和包。

 

一直到警局门口,小伙子都坚持不懈想套出纪斯的名字和联系方式,纪斯不为所动。小伙子亲哥不胜其烦,拉开出租车门把倒霉弟弟塞了进去。

 

“嗨,记住我叫Louis Hill!我家在Midwest,整个市只有几百个人,你肯定能找到我的!”

 

纪斯没说话,他穿外套的功夫,叽叽喳喳的年轻人被出租车带走了。

 

赵启平拍他肩膀:“不觉得可惜吗?人还挺可爱的。”

 

纪斯说:“他才二十出头,我对小孩儿没兴趣。”说完瞟了一眼谭宗明。

 

谭宗明笑了笑,望西天晚霞:“纪先生,别忘了五百美元。”

 

赵启平扶额。

 

纪斯冷笑一声,拉开相机包夹层,抽出张照片在谭宗明眼前一晃:“这个要吗?”

 

赵启平接过来一看,拍的是那晚篝火舞会上的他和谭宗明。

 

他问纪斯:“你什么时候拍的?”

 

纪斯说:“随手。”

 

赵启平说:“送我?”

 

“我留着没用。”纪斯冲后边谭宗明喊:“五百美金啊。”

 

赵启平啧了声:“你俩真幼稚。”

 

谭宗明点头:“成交。”

 

出租车在三人身边停下,纪斯坐进去,跟赵启平说:“又欠你一回。”

 

赵启平拍了拍车顶,说:“欠着吧,我写小本子上,以后都给我换成碟片和电影票啊。”

 

纪斯笑起来,猝不及防抬脸贴住赵启平的面颊,低声说:“再见。”

 

赵启平耳朵都红了,好在晚霞灿烂,这点红色就不那么起眼。

 

“嗯,保重。”

 

载着纪斯的出租车驶进暮色中和车流汇合,赵启平转过身来找谭宗明。

 

谭宗明朝他张开手臂:“走吧,吃个晚饭先。”

 

今天下午跑出来本来就算翘班,再吃了晚饭回去未必太自由散漫。赵启平摇头:“回去吃大锅饭吧。”

 

又看了眼相片,直乐:“没想到纪斯也有宰人成功的一天。”

 

谭宗明说:“你的朋友说不定埋没了当奸商的天赋,我这两天收到的酒店消费提醒实在是有点多。”

 

赵启平眨了下眼睛:“我忘了是谁主动提出来让纪斯住到丽晶去的。”

 

谭宗明认输:“是我。”

 

赵启平安慰似的拍了拍谭宗明肩膀:“没关系,跟我住一起哪里都是五星酒店。”

 

谭宗明在夕阳里笑:“小赵医生,我真喜欢你的自信。”

 

赵启平说:“还行。主要是有你在吸引蚊子火力,我睡得踏实多了。”

 

谭宗明想通了:“原来是为这个。”

 

赵启平感慨:“你们资本家的血肉果然格外香甜。”

 

两人说着说着笑起来,跟俩傻子一样当街站着。一瞬间旁边跑过个黑影,哗啦一声拽了赵启平手臂上的外套就溜。

 

太阳还没全下山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警察局门口抢劫。赵启平和谭宗明都给震住了。这样神奇的内罗毕一日他俩恐怕到死都不会忘。

 

看起来罪魁祸首是个半大的小鬼。赵启平愣了几秒,回过神就要去追。

 

谭宗明拉住他:“别追,不值得。”

 

赵启平急了:“照片怎么办?”

 

谭宗明不放手:“让纪斯再洗,多少钱我都出。”

 

赵启平问:“钥匙和手机呢?”

 

谭宗明安抚他:“再想办法。”

 

他俩一起转头看了眼身后的警局。还是算了。

 

赵启平咬牙:“他肯定只拿钱包和手机,衣服说不定会扔掉,其他东西我得追回来。”

 

谭宗明见他态度坚决,没奈何笑了声,冲赵启平伸手:“试试吧,沿路找一找。”

 

他俩拉着手在内罗毕街头跑起来。一开始的焦虑被肾上腺素一冲,耳朵里咚咚咚响小鼓。路人侧目看这对跟拍生死时速似的异国人,探着脖子瞧后头有没有摄像机或者提着警棍的警察。

 

他们跑过街巷,跑过橱窗,跑过街灯。赵启平能感觉到谭宗明手上脉搏的跳动。今天的一切都来得这么唐突,像极了电影桥段,假的吧,他心里头想。可跳动的血管又在宣告无可置疑的真实。他大口喘气,呼吸着傍晚略显稀薄的空气,觉得自己不再着急。

 

他现在觉得开心极了,像漫长的马拉松到达终点。他即将撞线,身边是他的战友,亦是他的奖赏。

 

赵启平忽然停下来,拽着谭宗明靠在小巷墙上。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天空上层是深蓝,下层是铅灰。

 

“……不追了。”

 

谭宗明也在呼哧喘气,点头对他的话表示赞同。

 

他俩背靠墙壁休息片刻把气喘匀了。

 

谭宗明问:“钱包里东西多吗?护照在里头?”

 

赵启平摇头:“只有零钱。”

 

谭宗明庆幸:“还好。”

 

赵启平说:“可是有个很重要的东西丢了。”

 

谭宗明问:“车钥匙吗?没关系,可以打车,我还有现金。”

 

赵启平说:“不是。”

 

谭宗明好奇:“那是什么?”

 

赵启平望谭宗明一眼,带着笑意:“你傻啊,是戒指。”

 

谭宗明吃了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戒指?”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警告赵启平闭嘴: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赵启平心知肚明,是,我肯定会后悔。

 

可谭宗明,他值得人后悔一百次。

 

还不止。

 

有许多沸腾的情绪在赵启平脑子里烧,谭宗明的眼睛告诉赵启平他此刻也是如此。

 

狂野之夜。狂风暴雨。心中各自有万顷风浪要搏。

 

别说,别说——但是。

 

赵启平抬起头,看谭宗明。

 

“对。戒指。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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