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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美梦与热望。

【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24

相信我

真的是个轻喜剧

认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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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失恋大过天

 

好不容易热起来的夏天被几场雨一下子浇回解放前。医院附近巷子里刚摆出来红火了没一个星期的烧烤摊子又偃旗息鼓收了回去。树在雨水里被洗了又洗,马路牙子上淌小溪。谭宗明坐在面店里,隔着雨帘看赵启平走过来。

 

赵启平走到门口收了伞,插在老板摆好的塑料桶里。他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抬眼看见谭宗明。谭宗明朝他笑了一下,两手撑着桌子,怕赵启平掉头就走。幸好没有,赵启平直直朝着他这桌走了过来,坐在他对面。

 

谭宗明取出手帕递给赵启平,赵启平接了,细细揩去手上的水珠。

 

“还生气呢?”谭宗明给他倒了杯大麦茶,试探着问。小医生这个星期都没理他,嘉林花园也找不到人,就知道他跑回家去了。谭宗明把车停在小区楼底下许久,远远看了一眼赵启平下楼买东西,最终还是没上去敲门,怕在赵爸爸赵妈妈面前把他惹得更急。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在老黄面店能堵住他了,毕竟小医生说过这家店只要不倒闭他能天天来吃。

 

赵启平好像没之前那么生气,只是不接谭宗明的话。谭宗明想也好,这样可以光听我解释。

 

老板利利索索把赵启平点的那碗面端了上来,谭宗明把醋皿放到赵启平那碗面前头,自己先笑起来:“咱们倒是很久没在外边吃过饭了。”自从赵启平住到他那儿,俩人就没出去吃过。外食太费时间了,赵启平宁愿窝在沙发里玩消消乐。

 

赵启平含糊地应了一声,自顾自对付碗里的面条。

 

“那件事情……我是真不知道。”谭宗明说,“在此之前,我妈已经好久个月没搭理我了。”

 

赵启平闻言抬头看了眼谭宗明,后者苦笑一声:“因为过年的时候我跟她坦白了。”

 

赵启平眉毛拧了拧,想说什么最后又没说,只是面条是吃不下去了。

 

谭宗明温声说:“我们家的情况你大概也知道,反正原因很复杂,我只希望不用把你拉进这滩浑水。至于其他的事情,真的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赵启平不声不响,拿筷子拨弄面条,把里面的番茄都拣出来堆在一角。他吃东西有个怪癖,爱吃番茄调味的食物却不能直接吃做熟的番茄,碰上就要像扫雷似的先把番茄都挑出来。谭宗明自己之前点的那碗面条还纹丝未动,他把面换给赵启平:“吃这碗,我让老板别盛番茄进去。”

 

赵启平低头看那碗面,声音闷闷的:“谭宗明,面都坨了。”

 

谭宗明点头笑了一下:“在这儿等你很久了,你今天午休比平时晚啊。”他看了眼面条:“确实坨了,还是别吃了。要不再点一碗?”

 

赵启平摇头说:“不用了。”顿了好久又问:“你呢,吃过了吗?”

 

谭宗明心里长长透了口气,还好小医生气来得快散得也快,典型嘴硬心软。他赶紧接茬儿:“还没有呢。”

 

赵启平的嘴角拉得平平的,他把筷子放下了:“谭宗明,其实你根本不爱吃这里的面条,何苦勉强自己?”

 

谭宗明笑笑,他猜小医生这种内心曲折的青年又往什么不好的方向联想了:“你喜欢就够了。我就这么和你坐着说说话,也是高兴的。”

 

赵启平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人在难耐的沉默里结束了这顿午饭,结完账走出店去。

 

外面还在下雨。赵启平把裤脚卷起来,露出一截脚踝。谭宗明还穿着全套的西装,他把外套脱下来挂在手臂上,定漾漾看向赵启平。

 

赵启平手里握着伞还没撑开,像是在思索什么。一辆大众从街上飞驰而过,溅起泥水,谭宗明伸手拉住赵启平往里面退了几步。

 

赵启平回过神,眼光扫到谭宗明腿上。谭宗明的裤脚被打湿了,那片黑色的污渍在银灰色里特别扎眼。

 

谭宗明倒是不在意,只笑了笑:“发什么呆呢?”

 

赵启平有点恍惚,心脏像被谁捏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谭宗明,我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

 

说完之后他看向谭宗明,对方还是神色镇定,问他:“进修还是出差?”

 

“不是。”赵启平收回视线,盯着雨水滴滴答答打湿自己的鞋尖,他动了动脚趾,皮鞋好像进水了,“我们医院有个援非的项目,我报名了。”

 

谭宗明很久没说话。他不说话的时候赵启平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往常谭宗明都是他们之中话比较多的那个。

 

“去多久?”

 

“三个月到半年。看情况,我们分批次的。”

 

“叔叔阿姨知道吗?”

 

赵启平点头:“知道的。我爸很支持,我妈不想我去,但也没办法。”

 

谭宗明扭头看他:“那我呢,你做决定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赵启平凝视着眼前的水泡一个接一个碎裂,停顿了许久才说话:“其实已经过了报名截止日期,有个报上的同事家里正好出了点事情去不了,院里要再抽调一个,我就补上了……”

 

谭宗明打断他:“为什么突然要走?”

 

赵启平抬起脸笑了笑:“也没什么,我就是心里乱,觉得累。有个换换空气的机会,索性去试一试。”他补充了一句:“不是要气你,真的。”说完又嫌弃自己好像在欲盖弥彰。

 

谭宗明没再提问。赵启平看了眼他的侧脸。谭宗明的沉默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苦闷。赵启平没见过他这样的疲惫苍凉意态,本能地想解释些什么,可又发觉实在无话可说。他想重启自己的生活,到千万里之外抖落蒙在心脏上让他喘不过气的的颓唐与失望。可谭宗明呢,他能拿谭宗明怎么办呢?

 

什么职称的事情他早已经不气了。他相信谭宗明不知道事情原委。不管谭宗明的母亲出于何种目的插手了这件事,赵启平都已经不想去探究答案。最有可能的解释是她要给他点好处,好让他离开自己儿子。赵启平自嘲似的想,总算有人得偿所愿吧。

 

谭宗明的手机突然响了。赵启平如释重负地长出了口气,他受不了和谭宗明无言以对的尴尬。谭宗明侧过身去接电话,赵启平才注意到他的衬衫已经湿了大半。谭宗明挂断电话转过身来,赵启平把伞递给他:“你带着吧。”

 

谭宗明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车子:“车上有伞。”

 

赵启平噢了声,急急忙忙抖开雨伞:“那我送你过街吧。”

 

谭宗明没动,只是很轻很快地笑了一声:“小赵医生,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四十岁的生日。”

 

谭宗明没再说什么,也不再看他,一步跨进了雨里。

 

赵妈妈帮着儿子收拾出国的行李,念叨赵启平怎么突然想起来去当志愿者,非洲多少远啊,我们祖国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支援的嘛。

 

赵启平裹着被子窝在沙发上。他前几天淋了雨,多好的身体,说病就病倒了。好在签证和体检已经搞定,他还剩几天可以恢复。

 

赵妈妈给他倒了热水,心疼儿子:“诶哟,你自己就病倒了,还怎么去治别人的病哦。”

 

赵启平喉咙疼,正好不用回话。赵妈妈摸摸他的脸颊试热度,赵启平顺势用脸贴住她的手。

 

“还像个小孩子。”赵妈妈心里高兴,靠着沙发沿儿坐下,温柔抚摸儿子的头发。

 

真是,一转眼就长这么大了。赵妈妈最骄傲的就是这个儿子,人家都夸她特别年轻漂亮,她想这是因为平平从没让她多操过心啊。

 

她的儿子,是这世界上最乖最好的孩子。

 

赵妈妈突然想起来什么,对儿子说:“对了平平,刚才我收了一个你的快递,还放在客厅里。你买了什么东西啊,那么重一箱。”

 

赵启平这几天都昏昏沉沉,哪里有力气上网,他摇了摇头。赵妈妈说怪了,赶紧去把快递拿过来,当着赵启平的面拆开。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堆东西:防晒霜、驱蚊药、外伤喷雾、创可贴;内衣、袜子、T恤、拖鞋;单反相机、卡西欧词典、移动硬盘、PSP;一罐水果硬糖。赵启平从箱子缝儿里掏出一个信封,撕开口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沓小面额的美元。

 

赵妈妈疑惑:“平平,这是谁寄的?”她仔细看了看快递单,也没写清楚寄件人:“现在不写名字怎么还能寄快递的啦?”

 

赵启平仰倒在沙发上,觉得身体一阵阵发凉,只有眼眶热得发烫。他攥着那个信封,心脏在不停悸动。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难受得快死了。眼泪不受控制地跑出来。

 

赵妈妈被吓到了:“平平,你怎么哭了?”手忙脚乱抽纸巾去擦掉儿子的眼泪。赵启平的脸烫得像火。

 

赵启平拉着妈妈的手腕,转过脸去看她,神情如同一个考砸了哀求母亲原谅的小学生。

 

他艰难地发出声音:“妈……我有中意的人了。”

 

“可是……我好难过啊。”

 

赵妈妈鼻子一酸,把儿子脑袋抱在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摇晃着安慰他:“没事没事,会好的,会好的。”

 

赵妈妈拿肩膀蹭掉了自己的眼泪。谁让她儿子这么难受,她可以同人家去拼命的。

 

此刻她的拼命对象正焦头烂额。谭妈妈终于肯接谭宗明的电话了,再不接恐怕谭宗明真要打飞的回北京当面对质了。

 

谭宗明问:“为什么要插手赵启平的事情?”

 

谭妈妈说:“怎么了?我不过是问了问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已,可没说别的。”

 

谭宗明又问:“你问的是谁?”

 

谭妈妈回答:“就是他们院长嘛。放心,说的都是好话。”

 

谭宗明扶额:“你不知道他正在评主任医师吗?您这一问,人家肯定会错意了。”

 

谭妈妈哎呀一声,确实欠考虑了。她耿直了一辈子,这回为儿子的事情着急上火,还被动犯了原则性错误,问题是她确实不知道有评职称这桩事情啊。

 

“因为这个跟你生气了?”

 

谭宗明无奈叹气:“是。气得跑到非洲去了。”

 

谭妈妈惊讶了一下:“怎么跑非洲去了?气性可够大的。”

 

谭宗明摇摇头:“妈,你要是早跟我说一声,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谭妈妈生气了:“你现在还怪上我咯?”

 

谭宗明总算知道受夹板气是什么滋味了。他赶紧否认:“我不是这意思。妈,你为什么都不接我电话?不然我也不会毫无准备。”

 

谭妈妈哼了声:“我也要做准备的好吧?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我都不知道他喜欢男人,你说我该不该生气?”

 

谭宗明苦笑:“该。太该了。”

 

谭妈妈又说:“你爸那里我去走了一趟,你放心,他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谭宗明说:“妈,你去那里干什么?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

 

“你个小没良心的,”谭妈妈笑骂,“你自己能解决那会那么早找我摊牌?你是我生的,肚子里有点什么肠子我不知道?”

 

谭宗明笑了一声:“谢谢妈。”

 

有些人说了不做,有些人做了不说。谭宗明母子都属于后一种。

 

谭妈妈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不要谢我。老头子估计还会有点动作,你自己看着办吧,下次我是拉不下脸去吵架了。”

 

谭宗明嗯地应了一声。

 

谭妈妈又说:“其他的事情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程叔和你姐我都没告诉,你好自为之。”

 

那头挂断了电话。谭宗明在偌大的客厅里走了几步,觉得今天怎么格外空荡荡。

 

他在赵启平常坐的位置上坐下,点开他们上次看到一半的电影。

 

那个X光片的相框现在就搁在茶几边上。


谭宗明突然想到,他和赵启平连一张正经的合影都没拍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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