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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靖】金陵宛转曲 07(上)

※实在是没有心力也没体力,这篇完结之后大概就不写了,但这篇是不会坑的

※照例送给污污


第七章 留春住

 

这一年春来得迟,眼下虽然到了本该芳菲尽的时节,金陵城内外仍是繁花簇簇、春芽嚼雪的情状,皇帝便着礼部拣选了吉日良辰,宫中诸人俱往城郊赏游,算是补上今年未曾踏青的遗憾。

 

萧庭生自那日同萧景琰表明心迹,萧景琰对他更多几分疼惜。调往南楚的日子定在春狩之后,距今不足半月。萧景琰不似从前那般将他摁在宫中读书习武,反而时时处处将他带在身旁,甚至亲自去校场考校指点萧庭生武艺骑射。宫内诸人见大皇子恩宠甚隆,莫不多加奉承阿谀。

 

萧庭生虽是皇子,无奈名不正言不顺,又是掖幽庭出身,早就知晓这宫廷炎凉变幻难有定数,今日百般称赏,明日便成怨恨,不去理会便是。只是更漏声声催动,萧庭生心里似有千斤重的秤砣,一日日压得他夙夜难寐,恨不得去萧景琰寝宫门口站到天明,便多一刻的亲近也好。

 

只不过每次一生发这般念头,总有另一个白衣影子闯进他脑海之中,仿佛能看见那人嘴角噙着笑意,几分讥讽几分风流,正倚在父皇寝宫门口抱臂对他说:“小孩子家家不去睡觉,扰人清梦做什么?”

 

一念及此,萧庭生是再也睡不着的,只好爬起来替皇祖母抄经,数着更漏声挨到天明。

 

他自请担当游春护卫之责,萧景琰略想一想便准了。一是萧庭生本就领着金吾卫的官衔,担着护卫皇宫内院的职责,正是人尽其用;二是萧景琰本欲栽培于他,拣件事情教他练练手也是好的。萧庭生领了旨意,下去调度禁军安排舆马,凡事亲力亲为,诸般琐碎俱有条理。萧景琰半是欣慰半是自责,他倒是把这孩子看得低了。

 

蔺晨在一旁拿簪子拨弄香灰,闻言笑道:“你不是把那孩子看得低了,你分明是不舍得放他出去吃苦。”

 

他同萧景琰闹了数月别扭,一边是感慨自己命苦若不先服了软这头水牛怕真是跟他一世人黄泉碧落两不见,一边又重新受了客卿身份行走宫廷兼欺负列将军战英和逗弄大皇子庭生。萧景琰原本冷清的寝宫显出几分热闹来。

 

“你又知道了。我若是舍不得他去吃苦,怎么肯把他送到南楚去。”萧景琰道。

 

蔺晨道:“你把他送到南楚不正是舍不得他吃苦么?难不成霓凰还能给他苦头吃?疼还来不及的。又有飞流陪着他,过上几个月他怕就乐不思蜀了。这宫里多少无聊,他留在这里吃的苦头反而多些。”

 

萧景琰不语,重燃了香丸投入炉中,等蔺晨将兽首盖子合上,青烟袅袅而起,满室皆生异香。他嗅了一嗅,问道:“这是什么香?不是我宫中惯用的。”

 

蔺晨捻起香丸送到萧景琰鼻子底下晃了晃,道:“你真不记得?”

 

接过香丸打量,见那底端几个细细小小的银字,萧景琰恍然:“这是那时……”

 

“你自己合的香自己也不认得么?”蔺晨从他手里取回香丸,怕给萧景琰这没轻没重的手给捏坏了,“我见你宫中整日点着些瑞脑、龙涎之类的俗香,特地从阁内给你带了这香来,小殊当年合的那些便送去给霓凰了。”

 

这倒不怪萧景琰记不住。

 

当年他和林殊、霓凰一同在琅琊阁学艺,老阁主除传授三人文武韬略之外,也教了些茶道、香道、音律并书画之类的技艺。林殊和霓凰一对小儿女学来尚有几分意趣,萧景琰却难开窍,除却兵法武艺之外其余皆不甚了了,惹得蔺晨成天说他笨。

 

老阁主身似闲云野鹤,并不常在琅琊阁中,说是授艺也不过各科课业选拣几个题目出来,由着小辈们发挥敷衍,做成文字他再指点一二,日常读书习武便让蔺晨陪着三人而已。

 

萧景琰因着行伍缘故,比林殊霓凰入阁晚些。彼时林殊与霓凰同蔺晨已十分亲热,萧景琰本性持重,不轻易与人交好,蔺晨其人看来轻佻快乐,又有几分清贵傲气在,不合萧景琰脾性,因此他自觉同蔺晨隔了一层。所幸他心思并不敏锐,倒不十分在意蔺晨心中如何想他,只把蔺晨当个小师父看待,行止皆守礼数,不曾有所轻慢。林殊和霓凰同蔺晨说笑打闹要拉他一起,他只静静在旁演练枪法,并不参与。若是蔺晨不在,他和林殊霓凰谈笑便自在许多。

 

那一日老阁主得了南海所产珍奇香料,突来性质令众人合香赏玩。林殊和霓凰早选了香料笑嘻嘻坐到一处揉香,独独苦了萧景琰。平常蔺晨讲解香道之时,他往往默默在脑中演练阵法,什么揉香、熏香、合香之类不过听了几耳朵,眼下对着手里的丹砂香草真如坐困愁城,冷不防抬头却见蔺晨好整以暇望着他,似乎早料到他此时窘境。

 

萧景琰不知为何争胜之心遽起,拼命在心中回忆只言片语,手上动作不停,倒也真叫他稀里糊涂合出一位香丸来,见林殊二人尚在揉弄,便又用银粉标了名字。

 

正在忐忑之时,老阁主偏偏拣起他面前香丸第一个投入炉中,顿时香炉之上青烟腾腾,奇香扑鼻,直往人肺管子里钻。

 

老阁主摇头,道:“还差得远呐。香讲究一个雅字,景琰你这香快把老夫鼻子熏掉了。”

 

一句话闹得萧景琰脸红,也惹得林殊等人大笑不止。从此香道课上萧景琰总是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听,总察觉蔺晨看他目光隐隐有异,惹得他有苦说不出,只觉羞耻之中万分煎熬。不多时他便又入行伍,倒没有再合香的机会。

 

如今这物件再现眼前,牵出许多过往情思。不过当初他只合了数颗香丸,当场烧了一颗,再看那盛香的锦盒之中怕十颗八颗也是有的,且都细细镌了他名字,是谁所为一目了然。萧景琰不去拆穿他,道:“这香又不好闻,灭了吧。”说着伸手要去掀那炉盖。

 

蔺晨出手护住炉盖,道:“你自己合的香自己不受用了,留在我那里给谁用去。何况这香料都是当时难寻的珍品,切莫浪费了。”一牵萧景琰衣角到鼻下轻嗅:“我闻着可比你平时用的那些舒畅。”

 

“香气这般浓,我等一歇怎么去和沈追他们议事?”萧景琰作势欲解袍带更衣,见蔺晨笑笑盯着自己,终觉不妥,又将双手放下了。

 

“景琰莫怕,我只在这厢看着,绝不动手。”蔺晨在榻上正过身子,双目微闭,一副正经模样。

 

萧景琰被他这么一弄,反倒不想着改换衣衫了。只从蔺晨带来的锦盒中取出一味香丸装入香囊之中,替蔺晨系在腰上,道:“你和我同去与沈追他们会面,有了这香囊在,他们自然知晓香气何来。”

 

蔺晨捉住萧景琰搭在他腰带上的手,笑道:“这一出叫什么,李代桃僵?”

 

萧景琰道:“错,是李代桃香。还望蔺阁主稍加忍耐,莫熏掉了你的鼻子。”

 

蔺晨道:“要是你能天天替我系香囊,我不要鼻子又何妨?”

 

本以为萧景琰会抽回手去说他几句胡言乱语云云,那人却伸出手指拨了拨香囊,好玩儿似的一笑,低声说了句:

 

“这有什么难的。”

 

趁着蔺晨微微分神,那人才放了手,整一整衣衫,又是八风不动模样,朗声道:“议事的时辰到了。蔺阁主,走吧。”

 

蔺晨捏着香囊苦笑:这人当了皇帝之后,可是越来越不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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