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冤家宜结不宜解 18
又看了遍《流星语》
难过的时候就想看天台那场对谈
今天为了明天活嘛
“原来再珠光宝气，无法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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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小小明星
上海的圣诞节过得热闹，托赖于早年的通商开放与一贯的洋风栉沐。步行街早早张贴海报挂起拉花，一溜儿的圣诞树。有更用心的拿鼓风机吹泡沫里，橱窗里下着干净洁白的雪。
谭宗明今年的圣诞节过得和往年不太一样。前些年大家爱办圣诞酒会，拉谭宗明参加了几次。无非是喝喝酒、跳跳舞、谈谈钱。后来谭宗明就在家里躲清静，让阿姨们都放假，一人喝点酒看看电影什么的。在美国的时候那帮人更能闹，圣诞派对沸反盈天。谭宗明去的第一周住在一群美国小伙子楼下，半夜被吵得睡不着觉，敲开门想说理，一股浓重叶子味道把他呛出去了。第二周他就火速搬到亚裔社区，每天早晨看中国老太太们练太极。
可今年他没法清静了。他姐姐把儿子从美国打包送了过来，叮嘱谭宗明帮大外甥搞定假期实践作业。谭宗明想起来两个月前在姐姐那儿确实说过让小杰来上海玩。现在人要来了，能怎么办，陪着好好玩呗，毕竟他这舅舅当得不怎么合格。
谭宗明觉得姐姐心也真大，就这么把十岁的儿子送上飞机让他飞了十几个小时到大洋彼岸投奔舅舅去了。谭宗明亲自去机场接人，小孩儿背着小马宝莉的小书包在通道里一脸兴奋地冲他挥手：“老舅，我在这儿！”
谭宗明把小孩儿领到车上，瞧了瞧：“你妈就给你弄了一个包啊？”
小孩儿点头，把小书包脱下来抱着：“我妈说不用多带，老舅你会给我买的。”
谭宗明觉得有点好笑，刮了刮小孩儿鼻子：“你妈妈料事如神。”
小孩儿中文说得特别溜，这归功于他东北来的亲爹，在家里搞自由职业，没事儿就教儿子辽宁普通话。谭宗明带着外甥进商场买衣服和日用品，小孩儿皱着眉头听了一会儿旁边人说话，问谭宗明：“老舅，他们都是外国人吗？我为什么听不懂他们说啥啊？”
谭宗明笑了半天，蹲下来跟外甥解释：“他们说的是方言，上海话，dialect，你听不懂很正常。”
小孩儿点了点头，又问谭宗明：“老舅，那你会说上海话吗？”
“我不会，”谭宗明笑了笑，“不过你明天就能见到会的那个人了。”
圣诞节那天一大早，谭宗明让留守的阿姨帮忙照看还在熟睡倒时差的小孩儿，自己开车去了一趟公司。他给员工们放了下午的假，风控部和财务部提议搞个联谊会，谭宗明批准了，又拉了几个部门进来，干脆办成了整个公司的联谊会，谭宗明作为大Boss势必要出席一下凑个热闹。
晟煊门口也弄了两棵圣诞树，挂着小灯泡和红红绿绿的小挂件，很像那么回事儿。一进门，小王正在前台发礼物给来上班的同事。谭宗明跟他打了个招呼，也得到了一份员工福利。谭宗明瞟了眼桌上的箱子，问：“我能再拿两份吗？”小王赶紧拣了两个小礼包奉上。谭宗明交代他再去买些糖果点心什么的，发票到时候拿去财务报销。小王谢过老板，跟前台的妹子们乐颠颠奔去旁边西饼屋了。
出乎谭宗明意料，安迪今天也参加了联谊。他坐到安迪身边，低声说：“我以为你不来呢。”安迪笑说：“干嘛不来，跟同事们搞好关系有利于开展工作啊。”谭宗明也笑了：“你倒是越来越中国了。”安迪眨了下眼睛：“入乡随俗嘛。”
安迪今天没穿套装，换了件低调精致的长裙，浑身散发着恋爱的幸福光芒。看来包奕凡对她相当不错。谭宗明在心底笑了笑，十年时光，思之可及，触之无痕。有什么东西消失了，又有新的东西长出来。他没有对哪个女孩儿虔诚认真过，却衷心希望那些女孩儿们能有惜花人来欣赏爱护。
这么一想有把自己比成贾宝玉的嫌疑。他坐在台下看了几个节目，应邀上去讲了个话，主要是表达对员工们一年奋斗的肯定，顺带着总结过去展望未来。安迪在底下给他鼓掌。
被拖着劝了几杯酒，又拍了几张合影，谭宗明推说有事儿提前离场，祝大家圣诞快乐。安迪提了手包跟着他走出来，两人一起下了楼。
谭宗明问：“有约呀？”
安迪没否认，反问谭宗明：“你呢？也有约？”
谭宗明靠着电梯，笑笑看她：“怎么看出来的？”
“当然是用头脑推理出来的，”安迪回给老友一个微笑，“老谭，你最近心情好像很不错，有情况啊？”
谭宗明还是笑：“我的心态一直都挺好的吧？安迪，你什么时候那么八卦了？”
安迪抱臂看着打哈哈的老友兼上司：“老谭，邱莹莹跟我说，高兴事儿憋久了人是会爆炸的。”
谭宗明按开电梯，让女士先行，语气难得活泼：“我现在心里就在放烟花，不过，你们听不见响儿而已。”
安迪给了他个无可奈何的笑容：臭美！
谭宗明带着小孩儿去跟赵启平汇合，赵启平已经在迪士尼乐园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他一下班就赶过来，到得意外早，谭宗明则被晚高峰堵住了。刚才有人非得跟他推销波板糖，他就买了，正好送给谭宗明的外甥。小孩儿特兴奋，他爸妈在家不许他吃糖来着。赵启平有些担心：“吃那么多糖没事儿吧，要不你回去给藏起来？”
谭宗明从小放养长大的，摸了摸小孩儿脑袋：“没事儿，牙吃坏了补上就行。”
赵启平笑了一声：“你这舅舅当得真糙。”
谭宗明朝赵启平努了努下巴：“你手上还拿着什么？”
赵启平撇了撇嘴，从背后拿出朵玫瑰来：“刚才有人来派发的，好像是做活动，我就接了。”
谭宗明笑起来：“要送给我吗？”
“不嫌肉麻啊。”赵启平伸出手让小孩儿牵着，把玫瑰往谭宗明怀里一扔，“赏你了。”
谭宗明低下头看了看玫瑰，花纸外头果然印着婚庆公司的广告。他笑了笑，快走几步追上了赵启平。
迪士尼的票本就难买，又赶上圣诞节，弄到一票难求的地步。谭宗明让助理无论如何弄到了三张票，他想，小孩子总是喜欢迪士尼乐园的。还被赵启平吐槽：“你让人一美国长大的小朋友到了中国还玩迪士尼，有点新意好不好？”谭宗明不太擅长对付小孩，带着外甥玩相当于执行政治任务。亏了赵启平在医院里有跟小患者打交道的经验，倒是和小孩儿一下子活络起来。
圣诞夜的游乐园里多的是小情侣，还有拖家带口一齐出动的。两个男人带个小孩儿的组合特别扎眼，一路上收获了不少好奇眼光。疯玩疯闹的通常不是孩子，而是那些今夜暂时放浪形骸的大人们。有狂歌笑语，有火树银花，未完成的梦啊，今晚在wonderland里一一实现。
谭宗明带着小孩儿去坐海盗船，赵启平怕晕，在底下等着，举着相机给他们拍照。谭宗明很少玩这种游乐设施，只觉得启动之后世界都摇晃起来，耳边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从最高点摆到最低点的失重感觉有点像蹦极，但又不太一样。他全程睁着眼睛，在极快速的一掠里，他看见了站在地面上的赵启平。他正抬头冲他们微笑。海盗船往反方向荡去，赵启平的影子又瞬息被人群湮没了。
这是非常奇怪的感觉。地上有那么那么多人，隔着那么那么远的距离，谭宗明却笃定他看见了赵启平，甚至看见了他脸上荡起的微笑。那个笑容像一首歌里最激荡的音符敲打在他心上。
赵启平听了只是笑：“那么远，肯定看错了吧。而且我今天穿的一身黑，也不显眼啊。”
谭宗明摇摇头，用十分肯定的语气确认：“我真的，一眼就看见你了。我知道那就是你。”
赵启平挑了挑眉毛，那手遮住小孩儿的眼睛，悄悄凑到谭宗明耳朵边：“其实我也看见你了。你怎么不闭上眼睛也不叫啊，没意思。”
谭宗明和他接头：“小孩子把戏吓不到我。”
两人相视而笑。小孩儿掰开赵启平的手，抗议：“你们俩说悄悄话！”
谭宗明呼噜了把小孩儿柔软的头发：“人小鬼大，不准偷听大人说话。”
玩了几个热门的设施，小孩儿有点犯困，走着走着就小鸡啄米直点头了。谭宗明订了乐园酒店，把小孩儿抱起来走。小孩儿就趴在他肩上睡着了。
赵启平想起来：“忘了，给这孩子的圣诞礼物落在车上了。”
谭宗明说：“明天给吧，反正这孩子过的是美国时间。”他好奇赵启平准备的礼物：“你送这小子什么？”
赵启平把手插进口袋里，说：“买了一盒乐高。虽然美国也有，不过男孩儿都爱乐高吧。”
他又问谭宗明：“你送你外甥什么？”
“我本来打算送他个变形金刚模型之类的，”谭宗明看了眼赵启平，“不过我现在改主意了，打算也送他乐高。”
赵启平锤了他一拳：“告你剽窃啊。”
谭宗明没闪躲：“谁让你说出来的？”
赵启平没奈何：“你这舅舅当得真随便。”
谭宗明不否认：“我不知道怎么对付小孩儿，真的。这小孩儿从出生到现在，我见他不超过二十回。”
赵启平问：“你没有其他有小孩儿的亲戚或者什么的？”
“没有。”谭宗明笑了笑，他好像从来只跟肮脏的大人打交道。
“其实跟小孩儿玩也不难啦。我们家有很多小孩儿，表姐表妹都有，我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赵启平说，“不过大家聚会的时候那些小不点都还挺喜欢跟我跑的。”
谭宗明笑着问：“怎么？因为感觉到你和他们在同一智商水平上吗？”
赵启平翻了翻眼睛，懒得解释：“是因为我愿意陪他们看卡通片啦。小孩子就是要一起玩啊。”
谭宗明问：“什么动画片？”
赵启平数了数：“《熊出没》啊，《巴拉拉小魔仙》啊，《喜洋洋和灰太狼》现在小孩儿都不看了。”
谭宗明笑出声，对赵启平说：“小赵医生，你真是……童心未泯。”
赵启平说：“我是在关心下一代成长好不好？那些来医院看病的小孩儿都害怕，我得跟他们有话聊啊。”
谭宗明点头：“小赵医生你很有专业精神。”
“才发现啊。”赵启平扬起嘴角，眼光落在谭宗明手上握的玫瑰花，“怎么这花还在啊，我以为刚才上海盗船你就扔了呢。”
谭宗明确实一直拿着玫瑰花坐完了全程的海盗船，现在那朵玫瑰被摧残得被狗啃了似的，在他手里发蔫。
他说：“你送我的，我不敢扔。”
赵启平低下头笑，又抬起头，乌溜溜眼珠看着谭宗明：“那你回我点什么？”
谭宗明想了想，让赵启平伸手去探他左边口袋。
赵启平摸到了圆溜溜的东西，扯出来一瞧，是三个小布偶挂坠，套在钥匙链上的那种。
谭宗明说：“我们公司的圣诞礼物，你挑一个吧。”
小布偶显然是从淘宝上批发来的，模仿迪士尼的官方周边，做得有些歪歪扭扭。赵启平嫌弃：“你们那么大家公司就不能买点正品啊？”他把三个挂坠解开对着路灯看了看：“还不如刚才路过旗舰店的时候买一个呢。”
谭宗明说：“他们买的，我不知情。你挑一个，剩下留给我和这个小家伙。”
不管在迪斯尼乐园里瓜分冒牌吊坠这事儿听起来多么搞笑，赵启平还是干了。他把狮子王的挂坠留下，小鹿斑比给谭宗明，剩下的维尼熊留给了小孩儿。
“我觉得你比较适合斑比。”谭宗明说。
“不管，我喜欢辛巴，我有优先权。”赵启平果断把挂坠套到了钥匙串上，当啷塞进口袋。
他们最终达成一致的是：圆滚滚抱着蜜罐子的小熊和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最相配。
